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:不可抗力之第三种结局 作者:龙连 文案 谢炎满世界的找,却依旧没有舒念的消息,直到那天早上接到了一个从医院打来的电话...... 愿跋涉千里,与你重逢 《不可抗力》小说同人文。 感谢蓝淋大大让我读到这么好看的小说,看过电影之后就一直有再写一种结局的想法,于是又补了小说,才有了这篇同人文。 希望借助这篇文,让我更加坚信未来渺茫的希望。 内容标签: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:主角:谢炎、舒念 ┃ 配角:谢烽夫妇、林教授夫妇、夏均、小加 ┃ 其它:不可抗力   ☆、找到舒念   满世界都找不到舒念,谢炎快疯了。   从舒念离开的那一天起,谢炎就一直找,电视、登报、广播、张贴寻人启事......能做的他都做了,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。后来夏均中|毒的误会解开,他又通过各种途径向舒念道歉,虽然在他心里一直都知道,夏均的事与舒念无关。   三个月前两人决定一同走出的时候,天还下着雪,那晚舒念在雪地里等了他一夜。时间过得真快,现在虽然还没有进入盛夏,但白天的高温依旧让人躲避不及。   2005年6月的一天,深夜。   此时谢炎依旧在街头徘徊,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和舒念相似的身影。不知不觉来到了两人曾经约定的车站,谢炎攥了攥口袋里的两张车票,明明知道它们早已过期,却一直舍不得扔掉。   眼前忽然一亮,一个瘦瘦高高的背影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,男青年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,搂着旁边身材娇小的女孩子,两人拉着行李,有说有笑的往前走。   “小念?”谢炎冲上前去,不由分说一把拽住男青年的胳膊,拉住他,转向自己。突入其来的状况让这对情侣一下子陷入了慌乱,女孩失声叫了出来,引得周围去许多人驻足围观。   “小念......”在看清青年的长相时,谢炎高涨而又期待的心情再度陷入谷底,已经多少次了,只要和舒念稍微相像的人,他都不会错过。   谢炎松开手,木讷地转身,什么也没有说。   男青年狐疑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,对女友低声说道,“认错人了。”   女孩审视地看着谢炎的背影,“是神经病吧,好吓人。”   谢炎现在的样子确实狼狈的可以,虽然穿着依旧名贵,但衣服皱皱巴巴的已经几天没有换了,眼中布满血丝,胡子也长了出来,头发乱糟糟的,整个人苍老了许多,让他看上去根本不像二十五六岁的年纪。  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去公司了,登广告、找人已经变成了他全部的工作。   为什么会找不到呢,他第一千零一次地质问自己,为什么把小念弄丢了?   看了看手机,已经过了十二点,虽然还想再找一会儿,但身体却有些支撑不住,他打算先回家睡几个小时,明天一早再出来继续找。   第二天早晨,天刚蒙蒙亮的时候,谢炎的手机就开始响,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铃声,是专门为那个人设置的声音!   他一骨碌爬起来,冲着电话喊到:“小念!”   “喂?”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,“请问你认识一个叫舒念的人吗?”   “舒念,他怎么了?”   “是这样的,他现在在医院,我们翻了他的通讯录,这个号码用的最多......总之情况比较麻烦,你先过来再说吧。”   谢炎全神贯注地听着,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。   “好,我知道了,我马上去。”   以最快的速度飙车到医院,谢炎跑到急诊区,找到那间抢救室,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。   “先生你不能进去,里面有病人正在抢救。”   “我是他...”谢炎一瞬间卡住,又马上问道,“他是叫舒念吗?”   “好像是这个名字,请问你是......少爷?您贵姓?”   在舒念的通讯录里,谢炎只是“少爷”。   “姓谢。”   “谢先生,刚才是我给您打的电话。是这样的,他是因为车祸被送到这里的,据说是为了救一个小孩,送来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了,因为伤得太重,所以昨天转了几家医院,才到我们这,他现在需要尽快手术,但是..”   不等护士说完,谢炎便抢道,“只要救活他,多少钱都没有问题。”   “不是钱的问题,谢先生。他的抢救费已经付了,是一对姓林的夫妇,他们说手术费也可以由他们来出,只是,我们还是无法对他进行手术,我们需要家属签字。”   “签字?”谢炎大脑一瞬间的空白,“我可以签。”   “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呢?”护士例行公事的问道。   “我...是,我是他的,”谢炎迟疑了一下,马上给出了最标准的答案,“弟弟,我是他的弟弟,他是孤儿院的,从小被我父母领养,我们有领养手续,我是他法律上的弟弟。”   “那他的养父母可以来吗?”   “他们不能!没有时间了,你们能不能先救人?我来签字不也是一样的吗?!求你快一点! ”   从小打到谢炎说出的“求”字用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,但他急躁的语气还是吓了护士一跳,“那你稍等一下,我问问。”   过了整整两分钟,小护士才又跑回来,拿着一张签字单,递给谢炎。   “他的情况比较特殊,总之你先签字吧。”   根本来不及看手术单上那些吓死人的条款,谢炎抖着手,歪歪扭扭地签了字。   舒念被推进手术室后不大一会儿功夫,谢炎又收到了病危通知书,这对他那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,无疑是一个种巨大的打击。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补全手术费的,怎么在通知书上签的字,又是怎么在冰冷的长椅上一个人从早上熬到晚。   因为舒念正患着肺炎,出事的时候他发着高烧,抢救起来要困难些,手术直到夜里才算结束。   谢炎用仅剩的一点清醒为舒念安排了住院,找了ICU病房,从舒念被推出来后,便一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。   舒念并没有脱离危险期,医生说车祸的伤虽然严重,但并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,也多亏了那对老夫妇及时垫付了费用。只是病人没有什么求生意识,医院只做了该做的,其他就要看病人自己了。   谢炎带着口罩,穿着无菌衣,守在舒念的床边,病中的舒念看上去更加消瘦苍白,甚至有些模糊不清。谢炎想来想去,总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没有求生意识。   之后,医生说对病人说话有助于唤醒他的意识,他便不停地对舒念讲,甚至有些絮絮叨叨,从现在,讲到小时候,再从小时候,一直讲到现在,反反复复,总是不肯停下来。   也许是舒念听得烦了,被他吵得受不了,一星期之后,舒念终于脱离了危险,醒了过来。   “小念。”   舒念睁开眼睛的时候,谢炎摘了口罩,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。   舒念看了看四周,目光最终落在了谢炎身上,当他看清楚面前的人的时候,好半天才说出一句,“少爷。”   眼泪涌出来,谢炎趴在舒念身上失声痛哭。   无论舒念怎么劝,谢炎仍旧死死地抓着舒念的手,好像这样他就再也跑不了了一样。   “少爷,您别这样了,会很为难。”   谢炎猛地抬起头,收住了声音,胸腔还是忍不住的颤抖。   好不容易等大少爷不哭了,舒念也开始慢慢捋出身边的头绪。舒念盯着自己腿的位置,眼中充满困惑,喃喃道,“我的腿呢?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?”   谢炎忙说,“你刚做完手术,麻药的劲儿还没过,感觉不到什么很正常,不过你右腿伤比较重,恢复起来可能会慢一些,你放心,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你治,一定让你像以前一样。”   “哦。”舒念点了一下头,“没关系的,只要不耽误送货就可以。”   “送货?那是你现在的工作吗?”   “是的,少爷。”舒念一句话都不想多谈自己的事情,因为谢炎铺天盖地的寻找,舒念没有办法去正大光明好的工作,他只能打工,而打工的钱只够交房租和吃饭,他在离开谢家之前一直发着高烧,只能吃药顶着,慢慢发展成肺炎。这三个月的生活,真是困厄交加。   “对了少爷,我出事前有一个孩子,他现在怎么样了?”在被车撞到之前的最后一幕记忆,舒念是把那个男孩推到了安全地带,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,“我是怎么被送来的?你又是怎么过来的?”   谢炎这才想起他这几天整个人都守着舒念,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其他。   那个被舒念救下来的孩子名叫小加,是个细瘦却可爱的男孩,只不过也是个孤儿。   谢炎把小加带到舒念的病房里,男孩这几天没人看管,一直寄放在医院的值班室,虽然院方联系过各种机构,但还没来得及解决小加的安置问题。   小加睁着大眼睛,看着床上躺着的叔叔,那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,他诺诺地刚想开口说谢谢,却被谢炎一把扯过来,厉声训斥道,“小朋友过马路要看车的,你知不知道!”   小加眨了眨眼,刚浸出点眼泪,准备哭的时候,却发现眼前这个凶悍的大叔竟比自己先哭了出来,眼泪无声地落下,在不到一天内,谢炎已经两次落泪,这在他之前的人生中简直不可想象,还是当着舒念的面。真是丢人到家了!   “......少爷”舒念伸出手,想帮他擦擦眼泪,却又收了回来,什么也没有做。仍旧和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微妙而又谨慎的距离。   谢炎在哭,是因为自己吗?舒念有些难以置信。   接下来的几天,谢炎把小加先安置到最近的福利机构,又配合警|察和肇事司机录了口供,本来就是小加违反了交通规则,司机虽然开的快,但并没有超速,所以只承担了相应的处理。   除了做这些事之外,谢炎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舒念,对他的照料已经到了细致入微,甚至有些无孔不入的地步。   舒念正躺在床上挂着点滴,早饭刚刚吃过谢炎买来的粥,腿还不能行动,要看手术后的效果再进行进一步的治疗。   谢炎打了一盆温水,端进来,“小念,你想不想擦脸?手刚才吃饭的时候弄脏了吧,我给你再洗洗吧。”他摸了摸舒念的额头,又摸了摸自己的,“还是低烧,可医生说不能总打退烧针,我给你擦一擦会好一点。”   “不用了少爷,你也累了,还是赶快休息一会儿吧。”   “我没事的,你舒服就好,要不要看报纸,或者看电视?麻药劲儿过了之后会疼吧?”谢炎总是有意无意地没话找话,不放过任何能够和舒念拉近距离的机会。   “少爷,我听说我被送来的时候,有人帮我垫付了急救的费用,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,我想去谢谢他们,可腿又不灵便,你要是有时间,可以帮我去一趟吗?至少先把钱还给人家。我的卡里还有一些钱,手术费不知道够不够,但急诊费应该是没问题。......但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,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。”   “我去!我去!”谢炎毫不犹豫地答应,可随即又心事重重地盯着舒念。   舒念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,“放心吧少爷,我都这样了,还能往哪跑。”   “可是,我还是不放心,万一我回来,你又不见了,该怎么办?”   “少爷,您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,不要担心了。再说您也没有必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我的,公司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吧。”舒念温吞地说道。   “公司...这样啊,”谢炎精神状态欠佳,总有一些魂不守舍的,“公司即使没有我,过几天还是会恢复正常,小念没有我,也可以去打工、或者光明正大的工作......算了,不想这些有的没的,我要去拜访你的恩人,等我回来的时候,你可千万不能消失,听到没有?”   “知道了,少爷。”   两天后,谢炎找到了那对老夫妇的住址。   和舒念吃过午饭之后,谢炎恋恋不舍地离开医院,亲自拎着大包小裹的谢礼来到那对夫妇所住的地方。那是个高档小区,虽然比不上谢家的深宅大院,但也不是一般老板姓可以消费得起的住所。   由于事先通过电话,谢炎按了门铃后,立刻有人出来开门,那是一位打扮得体,略显瘦小的妇人,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,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。她看到谢炎后礼貌地笑了笑,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。   “进来吧,孩子。”   谢炎说了句打扰您,便随妇人进到屋内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2005年6月 《不可抗力》出版   ☆、谢家少爷   谢炎跟着女人进到客厅,才发现林家是全月的结构,上下两层连在一起,楼下除了宽敞的大厅外还有至少三间居室。大厅的墙壁是整面墙的书柜,房间的装修简洁而不失庄重。   “坐吧,我沏了红茶”   谢炎把礼品放在玄关,规规矩矩的坐到沙发上。   “阿姨,我是来道谢的。谢谢你们救了他。”谢炎微微低下头,手中的红茶微微冒着热气。   “没事,那天我和丈夫办理完退院手续,正打算离开的时候,看到那孩子被推了进来。那样子实在是可怜,伤得那么重,也还有意识,却一声不吭,真叫人心疼。当时他的情况比较特殊,联系不到亲属,除了身份证和几张卡之外,有没有太多的钱带在身上,我和先生也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。”“可是你知道,即使我们可以负担那孩子的手术费,在手术前还是需要亲属签字,然后才找到的你。”妇人停顿了一下,抿了一口茶,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,“净顾着我自己说了,都忘了问,你替他过来,你们是什么关系呢,我这么说有些直白,但是你们并不像亲属呢。”   妇人精神虽然欠佳,但眼睛却出奇的亮,很显然,他对这两个小伙子的关系比较好奇。   谢炎本可以把在医院签字的那套说辞再拿出来蒙混过关,但眼前的人是舒念的恩人,他不想搪塞她。   “我和舒念是名义上的兄弟,他是我父母领养的。我们曾经是......恋人,”谢炎又补充道,“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。”   老妇人虽然也猜到了些,但面对谢炎如此的坦白,还是让她有些难为情,不过她并未显出丝毫的鄙夷,甚至原有的一点猎奇心也毫无踪影。   “我大概也能想象的出来呢。毕竟到了我这个年纪,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。”   谢炎觉得他在老妇人的面前被看得透彻,这让他有些坐不住。虽然身为谢大少爷什么样的重要场合他都经历过,可面对眼前的这个老人,他总觉得以前自己对舒念的种种不好也会被她看透,这让他十分不自在。   谢炎想尽快结束这次登门道谢,他拿出了预先准备好的卡,放在妇人面前的桌面上,“这里面有二十万块,我知道小念的急诊费用您垫付了两千元,但是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收下这些钱,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   “不不不”,妇人把卡推了回去,“钱我们绝对不能要,我已经说了,我和丈夫只是心疼那孩子。不知道怎么,那孩子安静的时候,让我有点想起了我自己的儿子。”   “那您的儿子现在怎么样?”谢炎总算抓住了聊天的要点,想必这老两口的儿子是英年早逝之类的情况,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轻松地还了这份人情了,比如说让出院后的小念尽心尽力的侍奉老两口一阵子。虽然他会舍不得,但那毕竟是救了小念的恩人,他谢炎怎么可以欠人人情呢?   “我们的儿子在日本读医学博士,明年毕业后就打算回国了,先从副教授做起,慢慢来吧。工作这种事,急不得的。”   谢炎被泼了一盆冷水,只是学历就甩出小念还几条街。   “啊,是这样啊。”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尴尬,谢炎还是找话道,“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您才好,小念,我是说舒念,他也非常感激你们二位。”   妇人笑笑,“这种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。”   谢炎突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林先生呢?”   “哦,他在楼上睡中觉。”   “这样啊。”谢炎只想着小念早上要洗漱吃饭,打针检查,而自己可以在午饭后趁他睡觉的时候出来,所以约了这个时间,没想到对方也在休息。   “我不清楚林先生在休息。”   “没事的。”妇人温和地笑笑。   “您刚才说救小念那天晚上你们刚刚办完退院手续,您的丈夫已经出院了吗?他现在身体怎么样?”   谢炎想,对已经康复的病人进行一下必要的关心还是必要的。   没想到被问及丈夫,妇人的脸色一沉,刚刚露出的笑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  谢炎一时不知该怎么办,难道是问了不该问的话,他心中犯嘀咕。   “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,”妇人叹气道,“我丈夫是胃癌晚期,医生说他最多只能活半年,是我们自己放弃了手术和化疗,我们打算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。那天我们办理完退院,也是机缘巧合,就遇到了那孩子。”   “手术费需要多少钱?”   “什么?”夫人好像没听明白。   “手术费,我是说,你们需要多少钱来治疗,我可以出这笔钱!”   妇人的脸上在一刹那间露出了鄙夷而又气愤的神色,不过仅仅是过了几秒钟,便忍耐着恢复了常态。   “我们不需要手术费,请你现在就走吧。”   “没关系的,你们救了小念,多少钱我都可以出。”   “请你出去!”妇人有些生气。   谢炎茫然,难道说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?也是,像他们这种书本网应该都很有骨气的,应该不会轻易接受别的帮助才对。   正在谢炎茫然无措的时候,妇人看着他,心中却有几分怜悯。   “孩子,你能支付给我们多少钱呢?”   谢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,果然如他所料,“我名下不算上谢氏的股份,大概有不到3个亿的资产,所以支付你们的手术是没有问题的。”   “谢氏?你是那个谢氏集团的,小少爷?”   “我...是我父亲创立的谢氏集团。”   “怪不得,”妇人摇摇头,“那舒念呢?他是你的佣人吗?”   谢炎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惭愧,但他只能点点头。   “这样的话,我大概能想到为什么那孩子会变成那副样子了。”   谢炎把头低的更低了。   “谢家的小少爷...”妇人抿了一口红茶,“我想你是误会我们的意思了,我和丈夫并不是没有钱治疗,而是我们想要好好享受余下的时光。我和他都有体面的工作,他是大学历史系的教授,经常在电视台录制讲座什么的,也出过几本畅销书,而我一直在外企工作,离职前已经做到了总监的位置。你现在明白了吗,我们并不缺钱,我们只是没有时间。事实上,让他保守治疗的建议是儿子提出来的。而我支持了他们的选择,不想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不断地手术、化疗、再手术,完全不报任何希望的活受罪。这样除了延长他的痛苦之外没有任何意义。明后天,我们的儿子也会回来,带着他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,他们会在这个月底完婚。之后我就要和先生去周游世界了。”   谢炎被羞愧的无地自容,在他以往的二十几年岁月里,还从未出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。   “我不知道,很抱歉。”   “这也不能全怪你。有些事情要经历了之后,才会明白。”   谢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林教授家的,带去的礼品除了水果之外,其他的奢侈品,包括酒、和皮具之类的全都被退了回来。   “谢家的小少爷”   他被这样称呼。   “你不明白,我们并不缺钱,我们只是没有时间。”   连日来的失眠和饮食不规律让谢炎有些浑浑噩噩的,对舒念的患得患失更让他恨不得一步就迈回医院。   来到舒念的ICU病房,谢炎看着空空的床位,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,像一锅烧开了的粥,稠腻地沸腾着。   小念呢?   “舒念!!”谢炎顾不得在医院,大喊起来,“舒念你给我出来!!!”   闻声赶来的小护士连忙跑到他面前,“谢先生你不要喊,是谢夫人来了。舒先生下午在复查的时候和谢夫人一起到了院长那里,谢夫人在和院长说舒先生的病情。”   谢炎一刻不敢耽误,跑到院长办公室外面,刚要推门进入,却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从门缝传来。   “也就是说小念的病是可以治好的是吗。”母亲的声音有些激动,“没关系,多少钱都不是问题,请尽快治好他吧。”   原来母亲也一直挂念着小念。   “好好的男孩子,不学正经人家结婚生子,却跑来我们家祸害小炎,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”   谢炎的心揪了起来,他屏住呼吸,不由得往门前凑了凑。   “小炎他都是要结婚的人了,再过几个月,他就会把你忘了的。你也已经离开了谢家,怎么就又回来了呢?小念,你摸着良心说话,我们谢家,我和你叔叔待你不薄啊,从小到大吃穿用度,还有学费杂费,哪一点委屈过你?”谢夫人越说越激动,“可谁能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!一个30岁还不结婚的变|态!你勾引完柯家,骗到股份,又回来祸害我谢家,你要是个红颜祸水我都认,可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,你凭什么祸害小炎?!你凭什么害我谢家断子绝孙!舒念,你就不怕报应吗!?你不怕吗?!”   院长在里面劝道,“谢夫人,请你冷静。”   “冷静?!他害我唯一的儿子变成同|性|恋,你让我怎么冷静!与其让小炎被他害死,不如我这个当妈的先帮他除了这祸害!大不了你这小|杂|种死了,我再去坐牢。我非打死你不可!”   “妈!你住手!”谢炎冲进院长室,看到母亲正抓着小念的头发狠命的打他,谢炎奔过去,挡开母亲。   “小炎!你为了捡来的一条狗,竟然要和我对抗!”   “妈!舒念他不是狗。”   “好啊,你现在翅膀硬了,你别仗着你爸爸说不管你,就以为自己可以胡作非为。你想和他在一起,除非我死了!”   “妈你消消气,这里是医院。”   “你都不怕丢人,我还有什么可怕的?小炎我告诉你,不管你和夏小姐结不结婚,他都必须走!等治好了之后我都就送他出国,是纽约还是伦敦你自己选!”   “不行!小念不能走,他哪儿都不能去!”谢炎有些控制不知自己的情绪,他只觉得头痛欲裂,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,转过头忽然看到轮椅上小念那张平静的脸,抬起手就甩了他一巴掌。   啪——   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。   舒念依旧平静。   谢炎的眼睛发红,他声音不大却透着恐吓,对舒念说道,“我不是告诉你哪儿都不能去的吗?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?你再敢离开我一步试试?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!”   ☆、夏均嫁人   “小念,你还在里面吗?快一点。”浴室门外的谢炎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,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,他已经催促了好几次。   正在洗澡的舒念不敢耽搁,急匆匆地冲了几下,就赶快出来了。直到看见舒念,谢炎才又放下心,虽然他在舒念洗澡的时候被母亲要避嫌,但是无论白天还是黑夜,谢炎都要舒念寸步不离的陪着他。距离舒念出院已经过了2个多月了,谢炎基本上没去上过班。他无法离开他的小念太长时间。在舒念睡觉的时候,他会整宿整宿的盯着他,当然偶尔也会有睡着的时候,但绝不敢松开舒念的手。   至于酒会之类的活动,谢炎更是没心思参加。今晚的宴会若不是母亲苦口婆心劝了半天,舒念也跟着劝,他是决不会出席的。   今天下午,谢夫人对儿子半带着歉意的说,她也是看着舒念这孩子长大的,对他也不是不了解,那天在医院是她自己有些心急了。小炎就算一时半会儿不想上班都没有关系,想要小念陪你一段时间也可以,但今晚的酒会关系着几个家族未来的合作关系,商谈什么的由老爷出面,但作为谢家的独生子,好歹你要露个面啊。   谢炎的要求很简单,无论出席什么样的场合,都必须有舒念陪在他身边。   谢夫人无奈,他看着儿子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样子,也只能答应他的要求。   看着头发还在滴水的舒念,谢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,责备道,“你洗了足足有7分钟,太慢了,难道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你吗?”   “对不起,少爷。”   “我现在要去洗澡,你就在玻璃门这里站着,我要看见你的影子,不许走。”   “知道了,少爷。”   谢炎又想到了什么,转身走进大厅,给他搬来一把凳子,说道。“你坐着等我。”   “好,少爷。”舒念小心翼翼的坐下。   舒念的腿经过精心治疗,已经没有大碍了,但走路多了还是有些吃力,伤筋动骨一百天,要想彻底恢复还得一阵子。   谢炎洗完澡,就赶紧出来,浑身上下湿淋淋的,只围了一条浴巾,舒念替他仔仔细细的擦干身体,看着他这样消瘦,心中难过。   “少爷,酒会前你先吃点东西吧。想吃什么,我去给你做。”   “不用你做,你才刚出院,我不饿。”   “可是,”   舒念正要说什么,遇上谢炎的目光,又收住了话。   他不止一次怀疑过谢炎对他的爱,把那当成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,当成是年少冲动。   他不敢相信谢炎,他的老实和懦弱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站在被动的一方,一次次的等待着谢炎的光顾,却无法给他令人安心的回应。   可最了解谢炎的不正是他自己吗,即使作为他的佣人,永远都无法和他并肩站在一起,但至少自己可以努力的去接近谢炎。而他们却在不断的怀疑和伤害中爱的遍体鳞伤。   “少爷,换衣服吧。”舒念将送来的衬衫给谢炎穿上,质感上层的衣料遮住了谢炎突出的锁骨,换上西装的谢炎依旧帅的惹眼。   舒念给他打理好头发,又整了整领带,这才放心道,“好了少爷,要不要照照镜子?”   谢炎摇摇头,目光落在舒念要换上的那套衣服上,虽然比不上他自己的这一身名贵,可也足以匹配今晚这样的场合。他盯着舒念的衣服皱了皱眉,“你不穿这一身。”   “啊?”舒念没搞明白,谢炎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,“可是来不及了,宴会马上就开始了。”   “你去把你平时穿的衣服换上,不许你穿西服和衬衫。”   “可是老爷和夫人那边。”   “他们只说让我出席,没有规定你要穿什么衣服!总之我说不许就是不许!你不听我的话吗?你是不是又要走了?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!”   “没有没有,少爷。......那好吧。”   最后舒念换了平时穿的蓝色格子衬衫还有牛仔裤,又在外面套了一件米色夹克,十足的文艺青年范儿。   谢炎看着他这一身,表情又不大满意,伸手替他系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。又不放心似的,把舒念已经梳好的头发用手轻轻拨乱,才硬邦邦的说出两个字:“走吧。”   像这样的场合,谢炎不知道已经参加过多少回,无论是那些美艳的千金小姐,还是长桌上名贵的食物都无法勾起他任何兴趣。宴会上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,尽情的聊着天,跳着舞,发出令人悦耳的,或者聒噪的笑声。   谢夫人不许他在宴会上还拉着舒念的手,谢炎只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舒念身上,生怕一眨眼他就会不见。即使已经这样严密监视了舒念两个多月,他还是没有一点安全感。   不多一会儿,一位穿着黑色晚礼服,身材窈窕的的女人向他们走来,她梳着短发,五官的线条有些硬朗,眼神中也少了女孩子本该有的含蓄和温柔,再配上艳丽的红唇和白皙的皮肤,让她整个人兼顾了英俊和美丽。   “两位,好久不见。”年轻的女人对谢炎和舒念打招呼。   谢炎看到她,眼中闪出一丝敌意,上一次他和小念决定走出,要不是这个疯女人把他击晕,也不会产生后来的那么多误会。   “好久不见。”谢炎硬邦邦的回应。   “好久不见,夏小姐。”舒念礼貌的和她打着招呼  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看来谢大少爷还是记我的仇,上次的事是我不对,是我太着急了,才会一时冲动。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,希望你们不要记恨我呀。”   谢炎毫不留情,“小念他差点死掉。”   “少爷,这不能怪夏小姐的。是我自己出的事。”   夏均的语气依旧开朗,“好了好了,现在你的小念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嘛,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,你们以后好好地不就行了嘛。干嘛非揪着我的那点错不放手呢。我也不想食物中毒的。”   谢炎板着脸,“过去的事情我不追究,我们还有事,就不陪你聊了。”谢炎想尽快结束和夏均的对话,以免被双方父母看见,又逼他成婚。   舒念在一旁看不下去,他家少爷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,即使是夏均这样的T,可毕竟是女孩子,怎么说也要委婉些。   他轻轻碰了碰谢炎的胳膊,小声对他说,“少爷,我今天头一次看见夏小姐穿裙子,真的很美丽,是不是?”   少爷你快夸她两句啊。   如果不是知道舒念只喜欢......谢炎恐怕又要打翻醋坛子了。   “小念也觉得我穿裙子漂亮吗?”夏均眼睛一亮,“我已经好几年没穿过裙子了,上次是在高中的结业式上,被逼着穿了一回。这身打扮真是让人头疼呢。”   舒念道,“没有的事,夏小姐穿这身很漂亮,在今天的场合再合适不过,相信会打动很多人的。”   “是这样吗?也包括我的未婚夫吧。”   谢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所说的未婚夫是不是在调侃自己,夏均却紧接着说,“我订婚了。”   谢炎和舒念俱是一愣,这消息来的太突然,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,那个潇洒帅气的T要结婚了。   好半天,舒念才反应过来的说了一句,“那恭喜你,祝你们幸福。”   “谢谢。”   夏均从服务生那里拿来两杯酒,要递给眼前的两人,“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怎么样?我的婚礼你们会参加吧?”   舒念接过酒,可谢炎却没有碰酒杯。   夏均道,“怎么,连陪我喝一杯都不肯吗?还是你舍不得我出嫁?”   谢炎拿过酒杯,放在最近的桌台上,“我不能喝酒,万一醉了不好。”说着看了看身边的舒念。   夏均笑笑,“真是固执的少爷。”   谢炎不甘心的问道,“你真的打算出嫁了?你都想好了?你们将来要怎么办呢?”   “放心,他是个很优秀能干的人,只不过爱着他的灰姑娘,我唯一的伴娘也会参加我的婚礼。我和他达成了一致。”   “你不后悔?”谢炎追问,不知道是在问夏均还是问自己,“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,你这样不负责任,只会伤害到,你的那位伴娘。”   “少爷。”舒念在一旁悄悄提醒。   夏均并没有生气,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,觉得畅快了许多,笑道,“不负责任?像我这种‘名门千金’,肩不能抗、手不能提,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相夫教子,就是对周围所有人负责了。谢炎,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,我反抗过,可我不能让我的父母绝望,所以我选择隐藏我自己,我选择了婚姻。”   “你这样是不会幸福的!”谢炎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,好像是说给坚持不肯妥协的自己听。   “谢谢你的诅咒——是提醒。”夏均终究没有动怒“但我已经最大限度的让所有人都满意了。我不是你,做不到那样横冲直撞。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,虽然不被你谢大少爷肯定,但我还是想要祝福你。总觉得......”夏均使劲眨了一下眼,眼中泛着一层水汽,“如果你坚持成功了,我也会得到鼓舞呢。加油吧,谢炎。”夏均慢慢走开,只剩下谢炎牢牢地绑着他的男仆,在宴会的一隅看着眼前人来人往,不肯向现实妥协。   舒念又劝谢炎吃些东西,谢炎只是说头有点痛,什么都吃不下去。   夏均要结婚了。   两只舞曲过后,宴会达到了一个小高|潮,众人都喝了些酒,或多或少的有些醉意,柯家的几位名媛也越聊越开心。柯洛的表姐最先发现了谢炎,和柯夫人小声嘀咕了几句,两人便走了过来。   两人挽着胳膊,上下打量了谢炎几眼,神色中竟有几分同情:现在的谢炎虽然依旧英俊挺拔,却完完全全是副空架子。靠他二十几年培养出来的贵族气质在支撑着,他就像是一头斗败了的野兽,眼中再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和自信,只剩下不安与莫名的焦虑。   谢夫人看到柯家的人走向儿子,她坐在谢烽身边,一时没办法抽身。她知道柯家的人一直记恨舒念夺去了他们20%的股份,但碍于谢家的面子,又因为小炎一贯的霸道,一直没有机会对小念下手,现在小炎正处于低谷状态,她们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。   ☆、保护谢炎   “谢先生,舒先生,我们好久不见了。”柯洛的表姐似笑非笑的打招呼。   谢炎回想起那晚她们带给舒念的屈辱,一句话也不愿多说。   表姐似乎并不在意谢炎的冷漠,又望了望一旁的舒念,“上次的事是我们一时冲动,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,真的是过意不去。”   舒念摇了摇头,“没事的。”   表姐道,“说起来,我们还要感谢舒先生呢。”   谢炎听她们把话头引向小念,不由得插话道,“感谢他什么。”   一旁柯洛的婶婶也一脸诧异,“是啊,怎么还要感谢他?”   “当然要!”表姐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,“舒先生,上一次酒会没有看清楚你,只是为我唯一的弟弟瞎操心,这一次我总算能够近距离的好好欣赏你了。不愧是谢家从小培养到大的佣人,无论是言行举止,都这么得体。你看看,那句话怎么说来着?”表姐想了一下,说道,“——淡极始知花更艳。舒先生今天穿的这样稀松平常,却更加惹人心疼怜爱,让你的主人都舍不得离开你半步了吧?”   “柯小姐...”舒念气的有些发抖。   “所以我更要谢谢你,拿到小洛手中的股份之后,就迅速离开了他,我要谢谢你的仁慈,钱没了还可以再赚,但是我弟弟若是被你贴上,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。”   柯婶听着柯表姐尖酸刻薄的嘲弄,心知她早有准备,但身为长辈又不好过于附和她,毕竟她还要考虑谢家的颜面。她对表姐说提醒道,“你这样说人家是不是不好?柯洛他还是个孩子,能懂得什么?以后改了不就好了。舒先生是凭自己的本事,你就爱瞎操心!小炎我是看着长大的,现在瘦的让人心疼,你怎么不谢谢小炎,幸好有他留住舒先生,否则今天变成这幅样子的就会是小洛了。你偏要和舒先生过不去,你年纪轻轻女儿家的,不怕沾了晦气?”   “你们说够了没有!”谢炎大吼一声,但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。   可是已经晚了,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和舒念的身上。谢炎顾不上别人,他轻轻握住舒念的手,但心地看着他被气得发白的脸颊,关心道,“小念,不生气,你不要生气。是我让你穿这件衣服的,不是你的错。我知道柯洛的钱你一分也没有要,不要理他们,我带你离开这里。”   柯婶看谢炎要走,无不担心地说道,“小炎,你陷得太深了,难道你不知道放长线钓大鱼吗?他拿下了小洛,夺走了柯家20%的股份,可那点东西怎么能满足他呢?再拿下你,整个谢家就都是他的了,你说这怎么能不是深谋远虑呢?”   “这关你们什么事?”谢炎只觉得胸中闷得厉害,喉咙也好干。   夏均听到这边的声音,知道舒念一定又受到了柯表姐和柯婶非人的待遇,虽然以她的身份不好插手,但还是决心要替这一对苦命鸳鸯适当予以还击,“柯婶婶,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?”   “小夏,原来是你啊。”柯婶笑着打招呼。   “是啊,小洛呢?他怎么没来今天的酒会?”   柯表姐道,“他考上了T大,在念书呢。”   “T大?真是了不起,从福利院出来的孩子能考上T大,真的是很用功呢。看来小洛真是聪明过人,将来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人才!”   “啊,是啊。”柯表姐尴尬地笑笑。   “小洛的智商也一定很高的。这样高智商的人,想必对自己的财产处置也会有相当的判断力呢。他宁愿把自己全部资产给舒先生,也不给自家人,的确太不懂事了些。难道说这孩子智商高,情商却跟不上?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?”   “你!”柯婶和柯表姐被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,她们几时受过这样指桑骂槐的气。   “好了小夏,”不知何时,谢夫人走到他们身边,她对夏均道,“你一个女孩子家,还是不要搅进来了。快去那边看看,好像有谁要找你。柯太太,你们说的话句句在理,我一直听着,但是对于小炎来讲,还是有些重了。”   “良药苦口利于病。”柯表姐不服气道。   “小念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,他是什么样的人,我最清楚不过,难道说柯洛糊涂了、小炎糊涂了,我和谢烽也糊涂了吗?你们放心,股份的事无论是小念还是我们谢家,都不会要一分钱的,等到小洛毕业之后,自然会物归原主。之后怎么处理,是小洛的事,与任何人无关。至于柯家的人是否尊重柯老爷的遗嘱,也与我们谢家不相干。”   夏均不由得在心中给谢夫人点了一百个赞~果然姜还是老的辣。   柯婶婶被噎得无话反击,却见柯表姐狗急跳墙,“谢阿姨,这样长期把舒先生留在您儿子身边恐怕会不妥,我劝你还是早除后患的好。”   “谢谢你的提醒,我自然不会任由他们两个这么胡闹下去。”   “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男仆呢?”   “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。我们先不说这些了。”   之前说的话对于谢炎来说多半是一边进一边出,没留下什么痕迹,可一听到母亲要处理小念的时候,他一下子便会失去理智,高声说道,“小念不能走!”   谢夫人生气,“小炎,不要胡闹,我们回去之后再说!”   “妈,你们不能让小念走!”   柯婶趁热打铁,“谢太太,你看看小炎都被这个男仆祸害到什么份上了,你要是真心为小炎好,就赶快处理了他吧。给他送走也好,英国、美国,哪里都好,只要再也看不到就行。省得再出来祸害人。”   天地良心,柯婶婶绝对不知道谢夫人以前说过“伦敦纽约自己选”这样的话。可能对于她那样的暴发户来讲,所谓外国就只有英美而已。   “原来你们早就知道...”谢炎失望至极,“你们都串通好了,要送走小念。”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,突然回过头,用可怖的眼神看着舒念,“你也知道的吧?你和他们都计划好了,打算什么时候走?”   “少爷,你冷静。”   谢炎甩手,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甩了舒念一个响亮的耳光。   “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?!你真以为我不会打断你的腿吗?”   舒念捂着被打的通红的半边脸,冲谢炎喊到,“少爷,请你冷静一下!”   那一刻,真正让舒念疼痛的并非脸上的火辣,而是心中的哀怜。   “你过来!”谢炎一把抓住舒念的衣服,力道大的让他无法反抗。谢炎就这样拽着他的男仆,穿过光怪陆离的宴会厅,穿过名媛公子们异样的目光,和他来到望不到尽头的长廊。   “舒念!”谢炎终于失去了仅存的理智,恶狠狠地吻上舒念的唇,扒下他的外套,他要把他们俩都搅碎了,然后揉在一起,永远都不要分开。   那近乎凌||辱般的亲昵让他们将最不堪的一面毫无保留的暴|露在大庭广众之下。   “快看快看,谢家的少爷疯了。”   “那是他的男仆,他们是那个啊~”   “竟然在这种场合,太激烈了吧。”   “家门不幸啊!”   “我早就说这男妖精害人不浅,赶快送走他,大家清净。”   四周想起的流言蜚语换回了谢炎片刻的理智,他睁大眼睛木讷地看向四周,紧紧地将他的舒念藏在身后,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敌人。   谢烽的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,他对儿子吼道,“小炎,看看你都干了什么!”   “爸...你们...我,”谢炎转过头,祈求般地望着舒念,摸上他通红的脸颊,“小念...疼不疼?我不是故意的,每次都这样,可我害怕。”   “少爷,你累了,我送你回去休息。”   “小念我的头好疼,”谢炎使劲按着太阳穴,脸色白的吓人。   舒念感觉到谢炎好像怕冷一样,全身瑟缩着,向自己倒去。   少爷——!   在苏医生的帮助下,第二天早晨谢炎顺利醒了过来,可他依旧头痛欲裂,长期的饮食不规律让他有些脱水,在舒念的积极劝导下,谢炎试着吃东西,可吃下去的东西只让他觉得反胃,又全部吐了出来。   谢炎在单人病房里挂着点滴,为了防止他进一步脱水。   即使这样,他只让舒念守在自己的身边,一刻也不许他离开。   “少爷,你觉得好一点没有?”   “嗯。”谢炎疲惫地点点头。   “头还疼吗?”   “疼...”   舒念又再次摸了摸谢炎的额头,确认他并没有发烧。   “小念的手好舒服。”   舒念意识到自己和谢炎有了身体上的接触,连忙把手拿开。   “你就一点都不想碰我吗?”   “不是的,少爷。”   “你要是不愿意,我不会强迫你,只陪着我就好。小念,我是想留你的,可每次的结果都是把你赶出去,我真没用。”   “少爷,您别瞎想,没有那样的事。”   正说着话,苏医生敲门进来。   看见他,舒念赶忙问道,“苏医生,怎么样?”   “检查结果都出来了,少爷的身体没有什么病。”   舒念松了一口气,可随即看到苏医生并不轻松的表情,舒念刚放下的心,又提了上来,“那少爷他,不会有别的事吧?”   苏医生道,“这样吧,我这里有一份测试卷,你让谢先生做一下。”   谢炎皱着眉头防备道,“什么问卷,我心理有没有疾病,不做那种东西!”   “没关系的少爷,只是一个小测试而已,我陪你一起做。”   舒念扶着谢炎坐起身,虽然谢炎仍是不情愿,但总归禁不住舒念的劝说,开始看题目。   谢炎做了几道,突然笑出来,“‘你有没有过自|杀的念头?’这叫什么题目,我怎么会自杀呢?”说罢突然闭上嘴,好像想到什么重要的事一样,看着身边的舒念,“我要是不在了,小念就不会活的那么痛苦了吧?”   “少爷!”   “不会有人再欺负你。”   “少爷,谢炎你不要再说了。”   谢炎呓语一般,“我怎么就没想到呢?”   舒念一把夺过谢炎手中的问卷,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。   “这是什么题?我们不做了。”   检查结果出来了,是抑郁症,已经发展到了中度。   这个结果让谢烽夫妇难以接受,舒念的事只好暂时搁置一边。   谢炎在家中修养,即使由舒念白天夜里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,即使无论是舒念自己还是谢家的人都向他承诺舒念不会再离开他,他依旧一点点的消瘦下去。   抗抑郁的药物都有很大副作用,谢炎吃下去之后去卫生间的频率会大幅增加,也会变得非常嗜睡,可即使睡再多的觉,他仍是觉得疲惫不堪。   “少爷,该打针了。”舒念带着苏医生进到卧室,谢炎正对着窗外发呆。   “少爷?”   “小念刚刚出去了?”   舒念眼睛有些发红,点点头。   “我都没发现,真是太粗心了。小念,我不想打点滴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,你和苏医生都出去吧。”   舒念送走苏医生,又回到房间里。   “你怎么回来了?我不是让你也出去吗?哦,我知道了,”谢炎苦笑,“你在担心我会自杀?所以来看着我?怎么可能,我会是那样懦弱的人吗?好长时间没有去上班了,我还没有办离职,应该还能回去的。”   “谢炎。”   “你叫我什么?”   “谢炎对不起!”舒念拥上他,让谢炎的头靠上自己的肩膀。   “小念?为什么对我道歉?你哭了?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?那我们把苏医生叫回来,打针好不好?”   舒念摇头,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,脑海中翻涌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。   老旧的孤儿院......还有耀眼的王子。   苏医生告诉过他,越是强硬的人,内心承受的压力就越大。   如果舒念那天死了,谢少爷或许不会出事,多半以后会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,可舒念回来了,让谢炎重新有了希望,近在咫尺却求之不得的痛苦压垮了他。   舒念紧紧抱着谢炎,轻蹭着他的脸颊,那不是蹩脚的引|诱,也不是刻意的讨好,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样,他是他体贴的小念,是他的爱丽丝。   “小念......”在安慰我?   舒念向记忆中孤儿院里的耶稣像祈祷,请给他能够保护谢炎的勇气。   深吸一口气,舒念下了很大决心似的——   “还记得小时候你把我带回来,要我去捡扔出去的飞盘吗?就像你常和爱丽丝做的那样。”   “小念,那都是小时候......”   “如果我当初告诉你,我不去捡,就好了。那时候我就应该告诉你,我只是你的佣人,并不是你的宠物或者奴隶,你不可以这么对我。我比你大五岁,有些事情要比你更明白的,可是我害怕你会把我送回去...害怕再回到福利院。如果我有勇气说出口,而不是一味的顺从你,就好了。我们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。谢炎...对不起。”   是我宽容到扭曲的爱毁了你。   ☆、学会珍惜   被舒念拥抱着的谢炎,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幸福。果然,他的小念是爱他的,至少此时此刻,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。不用依靠无休止的做||爱,不用借助主人和男仆的身份来绑架,舒念爱谢炎。   “小念,”谢炎高兴的笑出来,他用力回抱着舒念,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的脸颊,“以后你就叫我的名字,叫我谢炎。”   舒念顺从地说道,“谢炎。”   “嗯。”   “我做了晚饭,要不要给你拿过来?”   “不,我要去楼下吃,我们一起。”   桌上没有什么名贵的食物,清炒鸡蛋、蔬菜、水果沙拉、还煲了两种汤,主食也只是白米饭,清淡而富有营养。   舒念坐在谢炎的身边,和他用着同一款餐具,就好像两人没有身份的差别。   舒念夹了一筷子菜,放到他的碗中,“谢炎,你尝尝这个,好不好吃。”说完自己也吃了一口,却皱了一下眉,“好像盐放多了。”   谢炎尝了一口,却说道,“怎么这么淡?一点咸味也没有。”   “难道是没有拌匀吗?”舒念急忙把菜端回厨房,心中不是滋味。   少爷的味觉已经开始产生障碍了。最开始只是头痛、胸痛...现在味觉也开始慢慢退化。   是了,仅仅是一个拥抱,一个回应,甚至一个虚假的“以名相称”的平等,怎么能弥补他十几年内心求而不得的空白呢。   关于少爷的病,他查过很多资料,也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,所以他在做饭的时候特意多放了盐,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。   舒念加了两大勺盐,搅拌均匀之后,又端了上来,“陈伯也真是的,怎么这回买的盐一点也不咸?你将就着吃吧。”   “那小念你要多吃,”说罢又给他夹了许多菜到碗里,然后看着他,等他吃下去。   舒念看着眼前的菜,就像看到一碗咸盐一样,但还是大口大口地吃下去。   “是不是很难吃?”谢炎问道,“菜很咸是不是?”   舒念看到自己被识破,故作轻松的说道,“看来真是瞒不过你,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反应,你不用太在意的。”   晚上服侍完谢炎洗漱之后,便让他上了床,早早地躺下,充足的睡眠对于恢复身体是非常有帮助的。   谢炎说道,“你回房去睡吧,不用一直陪着我的。”   这几个月,即使夜里,谢炎也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,可两人即使整晚在一起,也没有过多的肌肤相亲,大多数时候舒念都穿着白天的衣服。   “那我去洗漱了。”   过了一会儿,舒念又推门进来,竟然换上了睡衣,他走到谢炎的床边问道,“你还没睡吧?”   谢炎睁开眼睛,望着天花板,“嗯,不过吃了药,应该很快就会睡着的。”   “我想睡在你旁边。”   谢炎听了欣喜不已,忙向里面挪了挪。躺在身边的舒念让他觉得温暖又安心,他的身上有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,还有淡淡的牙膏的清香。   舒念轻轻搂着谢炎,握着他的手,那样温柔却踏实的动作,足以让谢炎安心。   谢炎将两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,却动作一滞,“其实我想和你...做那个,小念,是药物的作用吧,虽然你不见得会愿意,但其实我是想的。一定是药物的作用,我该怎么办?”谢炎的声音极低有带着强烈的不安。   “没关系的,我出院不长时间,可受不了你再疯了。”他将手轻放在谢炎的位置上,曾经那样充满了骄傲和愤怒的物体,现在却变得既老实又安静,“变成这个样子也很可爱,谢炎的这个,安静起来也很可爱。”   谢炎侧过身,和他相互搂在一起,安心睡去。   这一晚谢炎睡得真香。至少有半年,甚至更长的时间没有这么踏实的睡过了。也许是睡得太实,连舒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。   听着谢炎的呼吸渐渐均匀,舒念又看了一眼刚刚谢夫人发来的信息:“你下楼一趟,别让小炎知道。”   舒念不敢耽搁时间,系好睡衣,简单整理了一下,来到会客厅。   “夫人,少爷已经睡着了。”   谢夫人虽然化了得体的妆,但脸上的憔悴和担忧却丝毫没能遮住。   “小念,你个懂事的好孩子。阿姨求求你......这也是你谢叔叔的意思,我们不能看着小炎毁了自己......”说罢便泣不成声。   “夫人,我明白,你放心,我不会逗留太久的,但请让我再陪少爷一段时间,等他再恢复恢复。”   “你能这样懂事,我和你叔叔没白疼你。”谢夫人将一张存单递到舒念的面前,“如果你肯离开他,这些钱足够你去任何一个国家,衣食无忧的过后半辈子。”   “夫人,这钱我绝对不能要。”   “拿去,这样我才安心。”   我出钱,你走人,这样交易才算成立。   “其实,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,”舒念说道,“但不是这张存单,从小到大您和老爷给我的月钱,和上班后的工资,我也攒了一些,大概有五十万左右。”   谢夫人惊讶,因为小念平时没少给他们夫妇买东西,虽不名贵,但也足可见孩子的实心实意。   舒念道,“这些钱我一直没敢动,是谢家给我的。我知道,谢家对我的恩情,我怎么也还不完,本想着等少爷找我的风头过后,找个机会给您送去,可一直耽搁到现在。”   那段时间,谢家所有的账户都被谢炎严密监视着,舒念自然知道他的手段,也就没有把钱汇出。   “小念,这是你自己攒的钱,不用给任何人的。”   “我现在确实是想自私一点,我想拿这笔钱出国。之前少爷把我送出国,却半途而废了。这次我想用这笔钱出去,继续完成学业,不再拿谢家的钱,可我还是需要您的帮助。”   “你需要什么尽管和说,我们一定会尽最大能力满足你。”   “我需要谢氏集团的证明。因为之前的学业是半途而废的,所以再出去恐怕会困难许多,但还好我在英国的既没有欠手机费,也没有信用卡未还款之类,信用度还是很好的。所以,如果谢氏集团能帮我以员工的身份办理相关手续,我想出国会更加顺利。”   “没有问题。”谢夫人答应的爽快。   舒念苦笑了一下,“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,是关于我和少爷的。”   谢夫人怔了怔,不知他会说出什么来。   “您不同意我和少爷的事,我可以理解。但那是因为我是他的佣人,还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?”   问出口之后,舒念有些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,这不是明摆着两者都有嘛。   他继续问道,“假如我是夏均的哥哥,这样的存在,夫人会同意吗?”   “不会。”谢夫人回答的干脆,但又一想,说道,“如果你有那样的身份,至少...不会遭受这么多病诟,也不会这么痛苦。”   舒念知道,人们对功成名就、或者那种含着金钥匙的天之骄子,总是格外宽容。  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的时候,谢炎才睁开眼睛。   舒念呢?   来不及换衣服,狂奔到楼下,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,来到院子里,看到小念正在扫院子里的落叶。   已经秋天了。   谢家园林式的设计不会因为秋天的到来而显得萧索,清晨的落叶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,凉凉的空气里隐约透着树脂的清新。   “小念!”   舒念抬头,“谢炎?你醒了?”   谢炎一把打掉他手中的扫帚,抱上他,“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。”   “不会的,我看院子里落叶太多,就早起了一会儿,打扫一下。”   “那些事情叫下人们做,你不要去做。”   舒念笑笑,“知道了,你还没吃早饭吧,头发也乱乱的,先去洗一洗,走吧。”   谢炎在舒念的房间里找到一套《追忆似水年华》,厚厚的七卷,随手拿来一本,在打点滴的时候翻着看了看。   “真佩服小念,这么枯燥的书怎么能看得下去?”刚打了一个盹儿的谢炎,对身边的人说道。   “没办法啊,我就是这么温吞的人。”   “早知道我用这本书来治疗失眠好了,根本就不用什么安眠药。”   打完点滴,舒念给谢炎穿上厚实的衣服,两人来到园中慢慢散步。   “就这样一直和小念在一起,每天过着简单规律的生活,一直到我们都老了,都不在了,埋在一起。该有多好?”   舒念温和地笑笑,他牵着谢炎的手,“时间一长你就会烦的。”   谢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眼中充满困惑。   “想想《追忆似水年华》,那些能让你睡着的一页又一页枯燥的文字。”   谢炎低下头,想不出反驳的理由,只是倔强地说,“不会的。你还是不相信我。”   舒念忙道,“其实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,就像在一座城堡里,与外面隔绝,我们靠着老爷和夫人打拼来的家业,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。”   “小念。”   “那会是谢炎想要的吗?”   舒念还是岔开了话题,再继续讨论下去,谢炎又会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。   “我今天在你打点滴的时候给林夫人打了电话。过了这么久,我也早已经出院了,可一直都没有登门道谢。也不知道林教授的身体怎么样了,我想去一趟。”   “嗯,你去吧。”谢炎并没有阻止。   “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,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,你来开车。买的东西会很多,我怕拿不过来。”   “没有用的,”谢炎想起上一次的经历,“我买的东西全都退了回来,林夫人特别固执,给她什么都不要,还生了我的气。”   “这一次一定不一样的。”   新鲜的山药、土鸡蛋、苹果、两个黄橙橙的大柚子,还有几盒包装精致的五谷杂粮,熬粥喝对胃很好。   舒念和谢炎每人手中都拎的满满的,林夫人开门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人一起来,显得非常开心。   “儿子回日本了,我和老林也刚旅游回来,整天待在家里正发闷呢,正好你们就来了。快请进。”自然地接过一部分礼品,林夫人将两人让进屋。   谢炎差异地看了看舒念,林夫人对两人的差别对待让他十分不解。   林教授正在看报纸,胃病让他的身体十分消瘦,但戴上老花镜的他认真地样子,十足的老学究派头。   “老林,客人来了。”   “哼。”老头应了一声,继续看着报道,兀自说道,“这样明显不符合史实的结论,竟然公然刊登在报纸上,真是让人无话可说。”   林夫人拿走他手中的报纸,提高了音量,“我说客人来了!天天就是你那点论文、报告,别人有一点不同意见都不行,非得跟自己过不去,没听过百家争鸣的吗?真是的。”   林教授看看谢炎和舒念,才想起今天下午会有访客的事,在林夫人的帮助下慢慢站起身,坐到沙发上。   “我们家老林就是这样......”   稀松平常的聊天、林夫人饶有兴致地讲述着两人各处旅游的经历,舒念适时的发问和探究让气氛愉悦起来,下午的时光变得愉快而悠长。   谢炎觉得这一切都如此不可思议,这么平实而冗长的对话,如果是以前的自己,早就烦躁不堪了,但对面的这两个老人,却让自己莫名的安心。   “我们晚饭要在哪里吃?”林夫人问林教授。   “你看着定吧。”林教授显然还沉浸在两个小时前看的那篇报道上。   “老林!”林夫人生气了。   “咳、”林教授想到什么一样,“我知道马路对面有家新开的素菜馆,我们去那里吧。”   “太好了,舒念说道,现在素菜馆很流行,我也查过,小区旁边的那家很不错,离得也近,再合适不过的。”   对于胃癌晚期病人和抑郁症患者来讲,的确是不错的选择。   林夫人说道,“就是价格贵了些呢,明明只是素菜而已,却比酒店要价还多,真是麻烦。”   谢炎忙道,“我来请客。”可随即又担心会不会让林夫人不高兴。   却没想到林夫人爽快的答应了,“那我们可要多点几道好菜,是不是老林?”   “哼。”   明明是素菜,却叫什么红烧肉、酱香猪蹄......吃到嘴里也只是不同口味的豆腐而已。   谢炎吃不出什么味道,林教授也只喝了稀粥,四个人却点了满桌的菜。  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,林夫人道,“老林还要回家休息,我也不和你们聊了,不过今天真的很开心。”说完看了看谢炎。   谢炎道,“好的,那我结账了。”   接过服务生的账单,谢炎看着最下面一栏的消费金额愣了半晌。   “怎么了谢炎?”舒念凑近他身边,看了一看,两千多块钱,那是和抢救舒念的急救费用差不多的数字。   一顿便饭的价钱,和小念的命,画上了等号。   林夫人道,“怎么了?账单有什么不对吗?是我点的太多了吧?很贵吗?”   谢炎盯着账单,好半天才,才对服务生说道,“我要打包带走。”,站起身,对林夫人和林教授深深鞠了一躬,“的确是太贵了。谢谢你们。谢谢。”   莫将容易得,便作等闲看。   林夫人笑着说,“你明白就好,以后可要珍惜啊。”   ☆、他的骄傲   在舒念的陪伴与照顾下,谢炎的精神状态渐渐好了起来。到了深秋的时候,他除了服用少量的安眠药保证睡眠之外,已经不再需要其他的药物了。   他还是和舒念形影不离,他们去打球、游泳、兜风、野餐,但更多的时候两人什么也不做,只是静静在庭院中散步或者坐在一起,看着阳光穿过繁茂的枝丫,洒在两人身上,看着叶子落下,享受着静谧与美好,就好像一对老夫老妻。   在谢炎睡着了以后,舒念会偷偷摸摸的爬起来,深夜对着电脑准备出国的各项手续。他上大学的时候虽然成绩平平,但好歹六级也算低空飞过,再加上他曾经在伦敦呆了三个多月,要读懂那些复杂的申请流程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。   一天早上,舒念早早的起来,将推荐信和一些证明资料快递到了谢氏集团。他走的是加急送,因为谢老爷和谢夫人的特殊关照,他的手续不出意外的话当天就能完成。为了避免谢炎过早地发现,他会托人转交给陈伯,再由陈伯转给自己。   顺利的话,只需要一个月,他的出国手续就会全部完成。   为谢炎准备好早餐,叫他起床洗漱、下楼,两人坐在餐桌前开始了新的一天。   “今天我想回公司,”谢炎突然说道。   舒念呛了一口牛奶,连续咳了好几声。   “小念你没事吧?”   “额,没事,牛奶有点烫。”舒念心中七上八下,“怎么突然想回公司呢?再等几天不好吗?你还没有完全恢复,应该再休养一段时间。”   “完、全、没有必要,”谢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,“我们现在虽然可以天天在一起,但并不代表将来也会这样,更何况我是谢家的独生子,总要有点担当。爸妈最近都没有说什么,应该是已经默许了我们吧,我也不能让他们太操心,一辈子躲在这里。”   “可是少爷...不差这一两天的,再多留几天也没什么关系啊。况且...我已经离开了公司,现在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去处,如果你这样突然就上班的话,我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的。”   看到他的小念已经会缠人,可以对他提出更多陪伴自己的要求,谢炎更加开心了。   “放心吧,我会尽量早点回来,我们也可以好好的享受周末啊。你去准备一下,我吃完就走。”   看到谢炎如此坚持,舒念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,慢吞吞的起身为他准备上班的东西。   “小念,你今天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,有什么心事吗?我不是告诉你我很快会回来的吗。”   “少爷,我不该瞒你。”舒念又坐了回来,下了很大决心似的,“其实我真的没想要瞒着你......之前也打算再过两周,等你再好点的时候,就告诉你的。”   “什么瞒不瞒的,小念你把话说清楚一点。没有时间了,再不走的话上班就迟到了,我已经休了这么久,今天只是了解公司的现状就要很长时间,还要审批那些需要签批的文件,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!”   “是这样,我申请了英国留学,推荐信已经邮到公司了,如果你今天到公司的话,应该会看到。”   谢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,只是呆呆地愣着。   “少爷!我真的没有打算隐瞒,只是想过一阵子再告诉你的。”   “是爸妈让你这么做的?”   没有谢烽夫妇的授意,已经离职的佣人怎么可能拿到公司的推荐信。   舒念整理着措辞,“老爷和夫人并没有反对,是我自己要走的,因为......”   “时候不早了,我先去公司吧。小念你和我一起去。”   来到公司后,谢炎并没有去特意找什么舒念的推荐信,而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各个项目的进展程度,了解的差不多的时候,才让人将今天需要签批的文件送到他的办公室。   谢炎坐在办公桌后,一份接着一份的审阅当天的文件,在合格的文件下签字,需要修改的地方清晰地标明。舒念一直在他身边站着,就好像两人之前那样,他是舒经理,是谢总得跟班。   谢炎的目光突然停住,舒念知道他正在读自己的申请资料。   反复看了几遍之后,谢炎抬起头来,对他说,“这份资料准备的很用心,用了很长时间吧?”   “也没......少爷。”   “你都想好了?打算什么时候走?”   “我,想过完年,先到那边熟悉熟悉环境,过几个月也就开学了。”   “嗯。大概三年左右,顺利的话不到三年就可以拿到硕士文凭。”谢炎若有所思,但神色始终淡定,“你比我大五岁,今年也快三十一了,上学的时候一直成绩平平。一个人到英国会不会太辛苦?你还有多少精力去重新学习一门语言,再考一门专业?”   “少爷,我...我其实应该再早一点告诉你的,”舒念答非所问。   “你都想好了?”   舒念低头不语。   “我知道了。”谢炎在印章申请那一栏签了字,“你的申请我也批了,就算我不批,老爷和夫人也早就批好了,拿去行政盖章吧。”   “好的...少爷。”   “小念!”舒念刚要转身走,却突然被谢炎叫住,想了一会儿,谢炎却说道,“算了,也没什么事,你先去吧。”   舒念不敢耽误,送去行政后就立刻赶了回来,回到谢炎的办公室,看到他和刚才一样认认真真的审查着文件,舒念一颗心不知是应该放下还是悬着。   “少爷,其实......那个,”   “你想说什么?”   “我......”舒念鼓足了勇气,说道,“我是少爷的仆人......”   “嗯,然后呢?”   “少爷,我知道你其实是不希望我出国的,就算你说我是在自作多情也好,我就是知道,你不希望我走。你想要和我在一起,就像我也希望和你在一起,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......”舒念有些语无伦次,但他能说出口的机会实在是所剩无几,他必须要抓住,他不可以再软弱下去,“但是我们不能就这么任性,我是你的跟班,是你从孤儿院领养的男仆,而你是谢氏集团的继承人,无论是学历还是其他......我们的差距太大了。”   谢炎看着眼前支支吾吾的男人,竟笑了出来,“所以呢?你要刻苦学习,出国镀金,好和我站在同一起跑线上?”   舒念被挖苦,心中不是滋味,但他还是回答道,“的确有这个原因没错,但是如果我不走,继续留在你身边,就会变成魅惑少主的变|态男仆,”   事实上现在已经是了。   “那些闲言碎语管他做什么!难道还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吗?!”   “是,难道还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吗?”这是舒念有生以来第一次顶撞谢炎,   “少爷可以不在乎我的身份,但老爷和夫人在乎,就算老爷和夫人可以一直宠着少爷,任由少爷和男仆发展下去,可谢氏的社会地位还在,谢氏还要在这个环境中生存下去。昨天有柯表姐柯婶婶,明天就会有其他人跳出来,拿我男仆的身份戳你的脊梁骨。如果少爷真的从不会管那些闲言碎语,那为什么还要急着回到公司上班,和男仆继续勾当下去不是会更加轻松吗?”   “舒念!!”谢炎气的猛拍了桌子,站了起来,却感到一阵眩晕。   头好疼。   “少爷,你没事吧?对不起......”   谢炎打开舒念的手,站稳后,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他感到如此被动。   不甘心,实在不甘心!   “你出国回来之后,我们就能顺利的在一起了吗?”   “......”舒念语结。   “你回国后,又能怎么样呢?”   “我不想再做少爷的男仆。”   “那现在也可以啊!现在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工作,彻底离开谢氏。你有学历,又有经验。即使没有谢氏的推荐,找一份稳定可靠的工作没有问题的,我们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。”   “少爷,那天在医院你也看到了。夫人对我们的事有多反对。我如果不离开你,夫人怎么办?少爷不会不顾及夫人的感受,我也不能。”   “这样说的话,你出国是为了责任,为了不再做我的仆人,而你回国后,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的对不对?我们就永远都不可能了是吗?”   “少爷你不要说得那么绝对,我出国顶多也就三年的时间,先把这段风头避过去,回国后,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,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的。”   “好,我知道了。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你先回家吧,出国推荐信今晚就会邮给你的,要是快的话,我看看下班后能不能给你带回去。”   “少爷......我想在这”   “陪我耗着干什么,你又没有什么事。哦对了,你去给我买点止疼片,头有点疼。”   “我打电话给苏医生?”   “用不着,快去!”   舒念最快的速度冲下楼,买完药后立刻回到谢炎的办公室,发现他仍在看当天的文件,谢炎看到舒念回来,低着头问道,“买来了?”   “是,少爷。”舒念给谢炎倒了一杯温水,将一片药递了过去。   谢炎吃下去之后,深呼吸,好像比刚刚轻松了不少,将剩下的药放进抽屉里,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。   真是麻烦,还要准备下午的会议。   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谢炎有些不耐烦,“我不是说推荐信晚上会给你拿回去的吗?”   “可是少爷,我...”   “不要告诉我你在担心我,去英国留学这样的事都做得了主,还有什么顾忌?”   “少爷......现在也快到中午了,你是在公司吃,还是想吃别的,我去给你买。”   “没胃口,”想了一下,谢炎又道,“我中午不出去了,就在公司吃吧,你去给我打饭,送到这里。”   “好。”   “你回来。”谢炎又叫住他,“记得要打两份,挑点你爱吃的。”   整个下午舒念一直在谢炎身边小心的陪着他。谢炎说了两次让他回去的话,看他不动,也就没有强求。下班的时候,谢炎拿了盖好章的申请,两人一起开车回家。   之后的一个星期,舒念仿佛又回到了被赶出谢家之前的日子,老实本分的做他的男仆,谢炎也依旧会对他呼来喝去,晚上两人还会有适当的亲昵。   谢炎虽然又开始服用抗抑郁的药物,却总是有意的避开舒念。   舒念虽然担心,但谢炎再没有做出那天酒会上的荒唐事。   周末的时候,谢炎甚至还陪他买了一些衣服和鞋子,准备带去英国。   “小念,中午你自己去吃吧,我没什么胃口,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。”办公室里,谢炎对舒念说道。   “我还是把饭给你打来吧,好歹吃一点,”   “说了不用!”谢炎扶了扶额头,语气又缓和下来,“你真的不用管我,我中午想睡一会儿,快去吧。”   舒念走后,不一会儿又买来了热牛奶和一些点心,都是谢炎喜欢的口味。回到办公室,却发现谢炎不在。   舒念急忙来到走廊,有女职员告诉他谢总好像是去顶楼了。   “去顶楼?”舒念心中有不好的预感,急忙坐电梯来到顶楼的平台,谢炎果然在那里。   “少爷!”舒念喊他。   谢炎站在栏杆旁眺望着远处,从舒念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神。   听到舒念的声音,谢炎回过头来,“小念?你这么快就吃完了?”   “是啊...少爷,我还给你买了热牛奶。”   “哦,先放那吧,我还想再吹吹风。”   “可是...少爷,”   “好吧,”谢炎无奈,“你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,一次次和我拧着来。谁让你快走了呢,就听你的。”   舒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,这才和谢炎一同离开这个危险区域。   没想到下午会议的时候,果真出了事。   开会的时候,谢炎的脸色越来越差,最后只得说着抱歉离开,在一旁给他做助手的舒念赶忙跟了过去。谢炎说头晕,跑到卫生间后就吐了起来。   “我这是怎么了...真没用。”谢炎清洗干净之后,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,打开抽屉,倒出一把一把的药片。   谢炎的目光突然变得狐疑起来,管镇静和安神的药物数量不对,明显少了很多。   “小念,你动过我的药?”   “少爷......”   “你把我的药拿走了?”   “我......”   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谢炎一边问着,一边看了说明书上的计量,舒念给他留下数量正好在安全范围以内。   谢炎气的火冒三丈,“你什么意思?!你以为我会想不开自杀?离开你我活不下去?!就因为你要出国,我就会殉情吗?舒念!!!”   “不是这样的少爷......是...处在抑郁恢复阶段的人,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倾向,是书上说的。有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   “所以你以为我中午是要去跳楼?”   “没有这样的事,少爷你不要误会。”   “你把我谢炎当成什么了?”谢炎气的额头上青筋暴出。   转念又回想起那张调查问卷——你有过自杀的念头吗?的确,在那一刻被问着的谢炎,也许潜意识里动摇过。但他是谁,谢氏的继承人,他有他的才华、能力和骄傲,他怎么会屈服。   好累,谢炎觉得身体沉沉的,疲惫浸透了全身。   “小念,我有点累,你扶我去沙发。”   谢炎躺在沙发上,舒念守在他身边。  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一地,将两人都笼罩在温暖中。   谢炎轻轻握着舒念的手,“你这回走了,万一过两年我结婚了怎么办?你就不担心?”   舒念摇摇头,“即使那样也没关系。如果你能过回普通人的生活,对老爷和夫人也是安慰。”   “那你呢?”   “我......”   “你倒是开明,‘贤惠’,”谢炎调侃道,“要是生在古代,你多半会是那种看着老爷纳小妾也绝不吭一声的大老婆。”   舒念被逗得笑了出来。   谢炎说道,“你永远都不会明白,我有多爱你。”说完自己也笑了,“对一个大男人爱来爱去的,要在以前,早就把我恶心死了。”   他突然想到了莎翁的台词——   舒念,你为什么会是舒念呢?   舒念用手轻轻按着谢炎的额头,让他舒服的闭上眼睛,“我知道的,你找了我整整三个月,如果不是那场车祸,你还会找更久的。”   “三个月?整整七年,我在英国留学的七年,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。只是那时我自己也不承认而已。”   “少爷,我能理解的。”   能理解,却还是不得不这样做。   谢炎每天机械的上班、下班、勤勤恳恳的工作,努力扮演好继承人的角色,在外人看来,谢大少爷已经恢复了正常。可只有谢炎自己知道,他的抑郁好像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,吞噬着他,让他无论多努力的奔跑,都找不到出口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舒念离去的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。  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将近两个月。   舒念接到了一个电话,是林夫人打来的——林教授去世了,葬礼在三天后举行。   ☆、别样风景   舒念担心葬礼那种场合会让谢炎的心情变得沉重,但谢炎却一定要坚持参加,救了小念的恩人,怎么也要去送送。   两人穿好早早地收拾准备好,提前了一个小时就赶到了礼堂,没想到会场竟然有那么多人。   舒念看着拥挤却有序的人群,从老人到青年,囊括了各个年龄,“这些都是林教授的学生吧。”   谢炎点头,“有几千人了。”   因为林教授生前经常录制节目,他们门生也多,今天的人算是最全的了。   见到了林夫人,她的眼睛哭的红红的,身材显得更加瘦小了。以后她还要给谁去做晚饭,和谁吵架斗嘴呢?   葬礼井然有序的进行,谢炎和舒念安静地站在较远的地方,他们并不是林教授生命中重要的人,只是作为两个后生,进行了应有的参与、给出合适的关心、还有必要的悲伤。   进行友人讲话的是一个精瘦的小个子老头儿,他没拿稿子,讲着讲着就开始说他这么多年和林教授的学术争论,然后没讲几句,竟然失声痛哭起来。   被扶下讲台后,反倒是林夫人上前安慰起他来,“我说张教授,你也太......怎么讲话还能哭成这样?以前你和我们家老林可没少打,你们打得最凶的那会儿,简直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,电视台可没少炒作。这回老林一去......可没人再和你对着干了。”   “你懂什么,”又老又瘦的男人犟道,“我们那是学术争论,是观点之争。他走了,我以后还要和谁吵呢?会很寂寞啊......”   “这话我可不同意,老林他这么多学生,还怕没人和你吵吗?别说和你,将来也许你们的学生还会继续争论下去,怎么会寂寞?”   老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一样,渐渐平复下来。   葬礼结束后,两人去和林夫人道别。   舒念对林夫人进行了感恩,又说了很多让她保重身体的话。   林夫人道,“谢谢你们能来送他最后一程,你们虽然不是他的学生,却也十分有缘。”他看了看舒念,又看了看谢炎,“以后都好好的吧,可别再任性了。”   “嗯,谢谢您。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吧,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舒念准备和谢炎离开。   谢炎突然道,“林夫人,事实上,舒念他就要走了,去英国留学。”   “少爷。”   “他走之后,我们有可能几年都见不到,甚至更长时间。”   “少爷,”舒念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,“林夫人也很累了,我们的事就不要打扰人家了。”   可谢炎实在是想要找到答案,“您之前也说过要珍惜,可我还是想问您一个问题,虽然很冒昧,但还是想要知道你的想法。”   林夫人点点头,等着他说下去。   “是在一起比较重要,还是活的体面比较重要?”   “少爷!”舒念担心谢炎会给她更多的打击。   林夫人却并没有情绪上的波动,她想了一下,说道,“如果老林不是大学教授,而我不在外企工作这么多年,我们又怎么能享受到这样的风景呢?”说完竟然露出了微笑,“这件事在他检查出胃病的时候,我也想了很长时间。但是如果我们都不是现在的彼此,那我们在希腊、意大利、还有其他地方游玩的时候,我又怎么能用不太纯正的英文和导游交流,然后给他讲解,他也无法没完没了的和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历史背景,你说是不是?站在不同的地方,就会有不同的风景。”   “可还是会失去很多......”谢炎像是说给自己听。   舒念使劲拽了拽谢炎的衣服,让他不要再说了。   “可失去的同时,也会得到。再见面的时候,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。”她看了看舒念,“对他说道,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,祝你一切顺利。”   告别了林夫人,两人在回来的路上,舒念开着车,对谢炎说道,“我刚刚还担心你会刺激到林夫人。还好还好,她应该已经是想的比较透彻了。少爷,我们自己的问题就不要老是麻烦人家了。”   谢炎沉默了一会儿后,突然说道,“你觉不觉得,林教授教了一辈子书,把能给的都给了出去,最后查出了胃病,生命所剩无几,就遇到了我们。”   虽然谢炎没有说明,但舒念知道,自己能在那场车祸中活下来,接受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急诊费,还有林教授所剩不多的生命。   “嗯,”舒念说道,“我们是他最后的学生。”   这段日子,舒念会常去福利院看望小加,那是他从车祸中救下的男孩。自己即将出国、而谢炎独自一人,既要忙于工作,又要帮着打理谢家,实在不适合照顾孩子。夏均虽然会成家,但夫妻关系有名无实,这样的环境也不适合孩子成长。   经过舒念的不断联系和努力,他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领养人。那是一对收入稳定,关系和睦,却又无法生育的夫妻。   临近过年,公司要结款、封账、打点客户......忙得的不可开交,而谢家上下也着手备办年货,打扫宅子、还有必要的社交。家里的事虽有谢夫人,可谢炎还要帮着父亲忙公司,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变得少之又少。   距离舒念出国还有一个月,该准备的基本都完成了,谢炎不在身边的时候,舒念多半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狂背单词,预习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,以便能够顺利拿到学位。   他偶尔也会帮助谢夫人操持一些家事,毕竟在谢家做了这么多年,虽然和小炎有了那些事,但谢夫人还是对他有感情的。整个谢家,只有舒念和陈伯两人她用的最顺手,更何况舒念也马上就要离开了,谢夫人并没有给他太多的苛责。   吃年夜饭的时候,舒念本应和佣人们一起,却意外的上了谢家的餐桌。   面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,谢炎却没什么胃口。   谢夫人说道,“小念下个月就要走了,机票也买好了吧。”   “都准备好了,夫人。”   “那就好,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,多吃点。你和小炎瘦成这样,我真是心疼。”   “好的夫人。”   “小炎这段时间也都和你在一起,你冷丁离开,他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适应,不过慢慢总会好的。”谢夫人又对谢炎说道,“这回小念走后,你可不许再胡闹,也该收收心了。眼看着二十六岁的人,还这么贪玩可不行。小念也这么大的孩子,怎么说也能照顾好自己,你不要再为他分心。”   谢烽插话道,“今天过年,你怎么总说出国的事情。年夜饭就是要好好团聚。”   谢夫人道,“好好好,我不说了,咱们吃饭,待会儿煮饺子。”   谢炎说道,“妈,我想去送送小念。”   “少爷。”   “我不会在伦敦停留太长时间,安排好住处之后我就立刻回来。但我想去送他。”   “少爷!”   谢烽摇头,“年后那么忙,你总开小差,将来怎么能管好公司呢?”   “爸,我还有年假,已经上班一年了,”谢炎说的没有底气,“应该会有年假......总之我去去就回,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。”   谢夫人有些生气,“小炎,你...怎么这么不懂事。”   察觉到了僵持的气氛,舒念忙说道,“老爷、夫人,我一个人就可以的,不用少爷送我。”又对谢炎道,“少爷,不是说好了连机场都不送的吗,不可以反悔的。”   谢炎不说话,最终还是谢夫人做了妥协,“算了,想去就去吧,但要把握好分寸,时刻想着你是谢家的继承人,不要胡来。小念也是懂事的孩子,阿姨知道你心里有谱,能明白什么事该做,什么事不该做,不会由着小炎胡闹。”   儿子在今年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,又是关于即将离开的舒念,谢夫人实在不忍拒绝。   “放心吧夫人,我都明白。”   谢炎只有五天的时间,而舒念为了省钱,买了中转机票。飞机要先到成田机场,再转飞伦敦,这样光是抵达就会耗去一天半。回来的时候谢炎可以坐直飞,但至少也要花去大半天的时间。所以两人在伦敦的停留不超过三天。   因为时间有限,他们无法去游览太多的地方,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租公寓、熟悉街道地名、熟悉学校、购置日常用品这些琐碎的事情上。   伦敦是一个很奇特的城市,刚刚眼前还充斥着繁华现代的摩天办公楼,可一转角就会置身于哥特风浓郁的古老街道。那些翻新的、或者老旧的小酒馆和咖啡店,即使是外柱上的装饰线、甚至门前的摆放花盆的架子,都留有古老欧洲的气息。干净井然的街区充满了英伦贵族特有的严谨和庄重。   谢炎和舒念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,只能按照小时来计算。他们错过了大英博物馆、错过了新圣保罗大教堂,错过了贝克街的221b号......他们错过了太多太多。   但还好,他们有一个明媚的下午。   谢炎带着舒念去了一家中国餐馆,味道还算正宗,那是他以前想家时经常去的地方。回想在这里求学的日子,英国料理无疑是谢炎的一场噩梦。相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即使是舒念这种毫不挑剔的人,也会理解他的心情。   想家了就来电话,想吃什么告诉我,给你寄。谢炎对舒念这样说。   谢炎会乘坐今晚的飞机回国,明天早上准时上班。   两人来到泰晤士河边的时候,距离飞机起飞只有三个小时。   傍晚的伦敦,在河水的映衬下格外的安静美丽。谢炎和舒念的运气不错,他们登上了每周只开放一次的伦敦塔桥。   缓缓流动的河水反射着橙色的余晖,舒念望着着河面上来往的商船客船、还有笼罩在淡淡薄雾中的精致的建筑,不由得有些感慨,   “河水好像一直都这么流着,永远都没有变化。”   谢炎靠在栏杆上,拄着下巴,有些懒懒地望着远方,“事实上也就几百年的功夫,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。”   历经了大火、瘟疫、雾霾.....还有重建,才有了今天的伦敦。   “小念,你说的对,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,这样景象,也是一点点修整过来的,更何况人呢?我们总归是有机会的。”   谢炎想,如果不是小念的坚持,两人又怎么能有这样并肩的机会,看到这样的风景呢。   “少爷......,这个,”舒念拿出了小小的银色的戒指,那是谢炎曾经的承诺,“你帮我带上吧,不管以后怎么样,他总归是我的念想。”   “好。”   谢炎小心翼翼的将戒指戴在舒念的手上,又正了正,就好像在真正举行一场仪式。   他遵守了和母亲的约定,安分的送别,不再“胡闹”。但还是趁舒念低下头看手的时候吻了他的额头。   舒念不放心似的嘱咐着这几天来不断重复的话,“回去之后,要按时吃药,注意休息。就算是工作也不能太累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   “还有,老爷夫人如果安排相亲的话......你是可以去参加的,千万不要拧着来。”   “好。”   “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,一定要照顾好他们。别再惹他们生气了。”   “嗯。”   “陈伯年纪大了,腿脚不灵便,少爷你要多担待的。”   “明白。”   “如果有时间的话,帮我去看看小加,他的养父母人很好,小加也会健康成长的。”   “好。”   “少爷,明年夏小姐的婚礼我参加不了了,你要去的时候,替我带好。我也会打电话祝福的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   “还有,少爷,”舒念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,好像怎么也叮嘱不完,“少爷...还有,三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,你要放宽心啊。”   “嗯。”   “时候也不早了,我送你去机场吧。”   “不用,”谢炎干脆的拒绝,“我送你、你再送我,真麻烦。”   再送别,他怕会真的离不开他。   谢炎贴了贴舒念的脸颊,吻了他的唇,盯着舒念的脸看了好一会儿,在他的耳边说道,“舒念,我等你,保重。”  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,将这座城和舒念一起抛在身后。   平生不会相思,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,便爱相思。   ☆、跋涉十年   舒念走后的第一年,在母亲的安排下,谢炎开始频繁相亲。   因为在酒会上发生过猥|亵男仆的事件,所以即使冲着谢家的面子,各大家族也不愿将女儿嫁给这种“纨绔子弟”,只是应付了事而已。   偶尔也会有几个情窦初开,却涉世不深的女孩,对谢炎一见钟情,想要和他进行进一步交往,谢炎便会接挑明自己在等心上人的事实。   “你的心上人真的是那个酒会上的男仆吗?那些传闻都是真的?”   “等他回来之后就不再是我的男仆了。”   谢炎不厌其烦的对那些好女孩解释。   舒念走后的第二年,谢炎在工作之余,已经完成了方圆数十里的名门千金相亲会。谢夫人也开始把目光放在那些家世清白却经济一般的女孩身上。   娶妻嘛,相夫教子就好,谢家也不差这几个钱的。   谢炎依旧顺从母亲的意思,去相亲、相亲、相亲、然后便再无结果。   到了第三年的时候,由于网络购物的疯狂崛起,像谢氏这种实体经营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。谢炎比父亲更懂得这些新鲜玩意,所以进军网络这种艰巨的任务几乎全部落在了他一人身上。   也就是在这一年,本应完成最后一年学业的舒念却没能顺利毕业,只能一边打工一边复读。   长期的高压工作已经让谢炎不堪负重,得到舒念还要复读消息的当天,员工们隐约听见谢总在办公室里大骂,你怎么这样笨、到底还要多久、笨死了之类的话。   谢总一定是在电话里吼那个英国留学的舒经理,所有人都这样猜测。却不知道他只是在自言自语,等好容易平复了心情,才拨通了舒念的电话,软言细语的安慰了许久。   谢氏集团成功向网络转型,不但避免了被淘汰的厄运,还一跃跻身于十大销售网站行列,二十九岁的谢炎在那一年作为“钻石王老五”出尽了风头,却也因为过劳而差一点没命。   谢炎被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,血压高压不到60,谢夫人整日整夜的守在儿子身边。可谢炎醒后,迷迷糊糊的看着母亲,第一句话说的却是,“小念是不是回来了?”   舒念走后的第四年,一天深夜,谢炎在加班回家后,被谢夫人叫到身边,她放弃了似的对儿子说,“你这么大了,自己的事,自己做主吧。你和小念......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只要别太张扬就行。”   那天晚上,谢炎拥抱着母亲,对她说了许久的对不起。   舒念终于在复读了一年之后,以他平庸的智力拼死拿下了硕士文凭,回到祖国的怀抱。   在机场,谢炎紧紧的抱着舒念,好长时间都不愿松开。周围的人行色匆匆,偶尔有几个人驻足回头,看着两个大男人在机场相拥,说了些什么、瞥了几眼,便继续走路。   谢炎与舒念的悲喜,只有他们自己知晓,与旁人并无关系。那些豪门恩怨,明星绯闻,对于众人来说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,又哪里有什么感同身受呢。   谢炎也已经是个三十岁的老男人了,正如五年前的舒念。   他们刚见面的时候,肉嘟嘟的谢炎八岁,发育不良的舒念十三岁,那时候舒念觉得他们相差好多;   后来谢炎长成了十五岁的英俊少年,而二十岁的舒念也是一名合格的男仆了。那时的舒念觉得两人有着无法逾越的代沟。   等到谢炎二十五岁,他三十岁的时候,舒念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,年轻气盛的谢炎之所以还缠着自己,也许是还没玩够。富家子弟的大少爷嘛,总那么任性。   现在,他三十五岁,谢炎也三十岁了,舒念突然觉得自己和谢炎的年龄并没有差很多,而这种差距感还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小。   舒念回国后的第一年,并没有和谢炎同居,而是用自己在英国打工挣来的钱贷款买了一间单人公寓,与谢家的豪宅分散在城市两端。   舒念回国后的工作并不顺利,因为年龄的关系,再加上他没有在英国正式工作的经验,因此过了半年之后才在一家外企找到了行政专员的工作。   本分老实的舒念既不会跑业务、又对复杂的人际关系难以驾驭,而这份工作薪水尚可,对他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。   在谢炎不忙的时候,两人就会腻在一起,吃饭、做|爱、睡觉......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,但只要在一起,就会觉得幸福。  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将近两年,舒念所在的公司撤资了,中国员工全部失业。   三十七岁的舒念拿着失业保险,又再度加入到就业大军的行列当中。   而身为董事长的谢炎,却再没有再向舒念敞开谢氏公司的大门。因为无论他多忙,都会抽出时间陪着舒念一起找工作,帮他留意各种渠道的招聘广告。   最开始是外企、后来是私企......再后来即使和英语没有关系也无所谓......可是都不行,像舒念这么温吞的男人,年龄又即将迈入四十岁,又不想靠关系,哪里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呢。   一个偶然的机会,谢炎看到一条招聘英语助教的广告,虽然没有保险,薪水又不多,他但还决定让舒念去试试看。   星期一上午,两人一起来到那所小有名气的培训学校,准备迎接面试。学校坐落在繁华地段的写字间里。到了之后,望着走廊里黑压压的人群,谢炎着实吓了一跳,现在的就业压力已经这么大了吗?   望着那些充满活力的年轻面孔,谢炎又开始为舒念担心起来...   面试的内容是课程试讲,谢炎不知是出于鼓励好基|友,还是想在爱人面前出风头的动机,他决定和舒念一起参加面试。   递上简历之后,两人在空教室一直等到下午。   先被叫到名字的是谢炎,进到面试现场之前,他对舒念说道,“我先进去看看他们都问些什么,然后再告诉你。”   “好的,少爷。但是......”舒念有些担忧道,“千万别和人起冲突啊。”   谢炎对舒念的叮嘱不屑一顾,凭他谢董事长的能力和才干,搞不好还会把舒念的名额挤掉呢,不过即使那样也没关系,反正是舒念嘛,安慰安慰就好。   可世事难料,不一会儿,试讲现场就传来了谢炎愤怒的声音,   “这有什么可不明白的?长单句就是长单句,我都讲了两遍了,理解能力有问题吗?你上学的时候是怎么学的?这么基本的语法结构都弄不明白,还出什么国?......单词就是这个意思啊,还要怎么讲呢?就是死记硬背,有什么规律可言?觉得联想记忆好用就自己去想!难道我还要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掰开了说吗?!你词根词缀都不明白,我有什么办法!”   看到谢炎狼狈的走出来,书念就知道他的大少爷这次可算是尝尽了人生挫败,铩羽而归了。   “气死我了小念,那些考官太不讲理了,你坚持要去面试我不反对,但不要被他们欺负死才好。明明是简单到不行的东西,他们都能问出各种花样。真是奇葩!”   舒念只是笑笑,安慰了谢炎几声,然后走进教室。   面试意外的顺利,试讲结束之后舒念就收到了实习的通知。   惊讶之余,谢炎也遭受到了沉痛的打击。   两人吃晚饭的时候,比起恭喜他,谢炎更着急知道舒念在教室里究竟被怎样刁难。   “也没有很难的,”舒念解释道,“我把一个短阅读反复讲了五遍,然后又有考官在课堂上吸烟,我就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,会影响到其他同学。之后两个女考官说我年龄太大了,又没有什么经验,学校不会录用我这样的人。我说没关系,还是感谢他们给我这次机会。”   “然后呢?”谢炎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,继续追问,“只有这些吗?”   舒念一边吃东西,一边又想了想,“还有就是,我好像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:这个比刚刚那个要好之类的话......”舒念说完抿了一下嘴。   谢炎差点一口老血喷溅出来。早知道得到这样的回答,他刚刚死也不会问的。   本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,没想到助教的工作却意外的适合舒念。他本就学的扎实,英国口音也很受欢迎,性格又是出奇的好,无论学生有什么问题,他都不厌其烦的解说。只不过半年的时间,就成为了培训学校的正式讲师。   最开始谢炎在等他下晚课的时候,没办法总开自己的豪车,因为会给舒念带来不必要的尴尬。后来他换了大众一点的车,却又不适合谢氏的场合,况且两辆车来回倒换也麻烦。所以在任教的第二年,舒念用自己稳定而可观的收入买了一辆代步车。钥匙一人一把,在等待的时候,谢炎可以坐在舒念的车里,惬意的听着广播,期盼着车门被打开的一瞬间。   一天晚上,早就过了下课的时间,舒念依旧没有出来,本来约好两人今晚回公寓“大战”的,谢炎耐不住性子,进到写字楼内,在教室外面听动静。   “舒老师在英国是做什么工作呢?”一个学生问道。   “并没有什么正式工作,因为一直在上学,所以只是打工而已。”   “打什么样的工?”另一个学生追着问。   “开始是刷盘子,后来做服务生,等到研三那一年在一家餐馆记账。”   舒念的声音很好听。   “什么嘛,好low啊。”有人开始起哄。   谢炎不自觉的握紧拳头,担心地又向门口凑了凑。   “舒老师连份正式工作都没有,就只能回来教书喽?那我们跟着你学还有什么意义,难道去了国外也要刷盘子、做服务生吗?”   这群小鬼,真是不依不饶!   舒念依旧不生气,只是说道,“最开始的确要辛苦一点,大多数人都要在后台做零工,口语稍好一些的会被派到前台接待客人。虽然也有家里有钱的中国学生不用打工。”   谢炎一愣,怎么觉得他好像在说自己。   继续偷听......   “但是慢慢还是会好转的,我在英国读的学位,因为专业性不强,所以即使回国后,也一直没能找到太合适的工作,还经历过失业,”   此时的课堂上,已经慢慢安静了下来,所有人都被舒念的话吸引进去。   “但因为我英语还好,才能有机会在这里和大家共同学习。”   谢炎在心里骂他笨蛋,怎么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去呢?真是老实的男人,也难怪会吃这么多亏。   “但是设想一下,如果我连英国留学的经历都没有,没有雅思分数,没有硕士文凭,又怎么能站在这个讲台上呢?所以这也正是我想和大家说的,你们还年轻,有很多时间,千万不要荒废掉。”   “外语说到底只是一个用来交流的工具,要有自己安身立命的专业才可以。如果有一技之长,再加上熟练的外语,你的工作会更加得心应手。实现这个过程会很漫长,很艰辛,甚至会有许多人想要放弃,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坚持下去,因为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。”   谢炎在心中竖起大拇指,他的小念真棒!   看到不一样的风景......谢炎想,这句话听起来好耳熟。   等到学生都走净之后,舒念才从教室里出来,谢炎等不及拉上舒念的手,准备和他一起回公寓。   可巧偏偏被一个家长撞见,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,回教室替孩子取落下的东西。   第二天,舒念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,昨天的那个家长也在。   “你们学校竟然雇佣这样的老师,我实在是不能理解。难道说现在教师这行已经找不到人了吗?你们知道那个舒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吗?”女人做出嫌恶的表情,“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,他们是那个!这样的人,我怎么能把孩子放心的交给他!更不要说学习知识了。你们要不给我退学费,要不我就曝光你们学校!”   其实舒念的事,学校一早就知道,虽然接受过程十分艰辛,也会有开明的同事站在他这一边,但因为他的学生成绩好,所以校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   舒念坦然地坐在那位家长的对面,十分有耐心的为自己辩白,“我想您对我有误解,我们确实是那种关系没有错,我并不否认,”   看不到校长一旁飞来的眼色,舒念仍旧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,“但我们都没有做过坏事,我们的关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堪。况且,我的学生们成绩都还不错,这您是知道的。谢炎他......也很不容易,这只是我的私生活,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。”   “什么?谢炎?”妇人惊讶的张大嘴巴,“你说他叫谢炎?是那个谢氏集团的吗?”   舒念点头默认。   “你竟然和谢氏集团的董事长是那种关系?天啊!我早就听说传闻,说谢家独生子精明能干,却一直没有妻室,他也算默认了自己同|性|恋的身份,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舒老师你?!”   舒念低下头,声音显得没有底气,“女士,关于学费我会用自己的钱退给你,至于学校对我的处理,无论什么样的结果,我都会接受。但这件事和他无关,请不要夸大宣传,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。我会非常感谢您。也看在我教了你孩子这么长时间的份上,帮我这个忙。”   妇人僵硬地笑笑,“其实舒老师教的很不错的,我们这些家长谁不知道呢?要不怎么能死心塌地的让孩子跟着您学习。以前不知道您和谢总是那么亲近的关系,难免会造成误会。”僵硬的笑容渐渐转为谄媚,“其实这在国外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,有的地方甚至可以公开结婚呢。我是能非常理解舒老师的。我孩子明年就要出国了,这么关键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以荒废学业的,还要靠老师你多帮助呢。等到孩子毕业的时候,有舒老师这层关系,要是能进谢氏,也是这孩子福气了。”   舒念苦笑,只说道,“其实这也要看孩子自己的......”   “我当然知道,当然知道,还要请舒老师多帮助啊。”   ...... ......   舒念的私生活风波,就这样在谢总的光环下,被平静地掀过。   果然,这个社会就是对成功人士另眼相看。   2015年5月底,舒念所教的第一批学生即将参加出国考试,距离暑假的补习繁忙期还有一段时间,舒念去了谢家一趟,去见谢老爷和谢夫人。虽然自打回国后,作为他们的养子和曾经的佣人,舒念也会回去看望他们,但这一次的拜访却尤为正式。   当然,谢炎并不知道这件事。   2015年6月的一天,舒念和往常一样下了课,回到办公室,又不自觉的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他准备了好久的小盒子。深蓝色的天鹅绒盒子,精致而小巧,刚好捧在手心里。   舒念看的那样出神,连学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。   “舒老师?舒老师?舒老师!”   “什么?”猛地抬头,急忙收好小盒子,原来是学生遇到了不会的题目,舒念收回心思,像往常一样耐心地讲解。   “舒老师今天好奇怪哦,”刚刚那个女生和同学说道,“对着个盒子发呆,我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。还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,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,要去做一件大事一样!”   “就舒老师那样的性格,气都没生过,能做出什么大事?”另一个学生说道。   “可不见得,上次我也看到他这样,那次他盯着日历,在下周五的那一天,画了个很重的红圈,还写了‘pr’两个字母。”   学生们开始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:   “pr会是教授的意思吧,舒老师一定是想在学术上更进一步。”   “不不不,pr是词前缀,也许是pre的缩写,他是想凡事都赶在前面,是在鞭策自己啦。”   “啊!!!”一个学生突然叫出声,所有人都回头看她。   一个相貌清秀,爱好微腐的女孩突然间大彻大悟,“是求婚啊!求婚!!!小小的盒子,日历上的红圈,还有pr!那是求婚的意思啊!舒老师要求婚啦!!!对方一定是那个偶尔会来的魅力大叔!”然后对身边的一个男孩说道,“上次他不是还被你妈妈撞见的吗?那个大叔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吧?”   男孩不想提及有关同|性的话题,也觉得母亲上次的行为让自己很没面子。但因为女孩的追问,他还是说道,“是有这么回事,对方姓谢,我也不清楚,好像是什么大集团的总裁。”   “我知道了!是谢炎!”另一个女生脱口而出,“经你这么一说,我好像在杂志上看到过大叔,不过他们也太低调了。”   “赶快上网查一下是不是这个人。”   谢炎公开的照片寥寥无几,但学生们还是在打开网页的一瞬间,发出兴|奋的尖|叫。   舒念走进教室,刚想维持纪律,不知是谁说了一声,“舒老师来了”,所有的人便都安静下来,却透着讳莫如深的兴奋,搞得舒念一头雾水。  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但那节课上却出奇的顺利呢。   ☆、新的起点(正文结局)   面对餐桌对面已经四十岁的男人,谢炎仍旧习惯以前的称呼,   “小念,”   舒念低下头,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。以前还好,自从成为英语讲师之后,每次两人约会的时候,谢炎都会把同居的想法重复几遍。   没想到这一次谢炎却直接拿出一张住宅的平面图,递到舒念手中,“你看,我新买的三居室,精装修,再过半年就能交房了,离你学校也不远。我们一人一间书房,卧室在南面。”   “已经买完了?”舒念诧异。   “嗯。房子一下来,我们就搬进去住。”   “可是,少爷,这是不是太快了点。”   谢炎靠在椅背上,海鲜大排档四周吵吵嚷嚷,但舒念的这句话还是被他一字不差的听到了。   周五的晚上,谢炎本来想带小念去吃法式料理,可对方偏偏要吃什么海鲜,还说这一家虽然人多又吵,但很有特色。   不过这家店也确实老的够可以,据说已经在这里开了十多年了。店面装修很有意思,豪华算不上,但随处可见粗糙但不无野趣的贝壳制品,有种坐在海边吃现打捞上来的海鲜的感觉。还有随处可见的用红辣椒制成的小工艺品①。   谢炎实在不想在如此吵杂的环境中说建立新家的事,但是因为小念想吃,所以他也就将就了。   如果他今晚再拖拖拉拉,对成家的事情含糊了事,他一定会在床上狠狠的收拾他。   “还快吗?你都四十岁了,我也已经到这个年龄。我们再不在一起就要退休了!”   舒念看到谢炎心急的样子,悄悄把手伸到衣服的口袋里,摸了摸准备好的戒指,不紧不慢的说,“先吃吧少爷,这家大排档虽然有些辣,但味道特别好。”   谢炎深呼一口气,“反正就这么定,你就得搬过来,这次绝对没商量。”说着拿起了一个麻辣小龙虾吃起来,“嗯~味道不错。”   “是吧?”   两人都不擅长吃辣,结果都吃的满头大汗,狼狈不堪。   “怎么样少爷,好吃吧?”   “嗯,”谢炎用纸巾擦了一下,“你是怎么知道这家店的?这么不起眼的地方。”   “以前和朋友来过这里。”   谢炎停住,大脑开始迅速分析,回国后的朋友应该只有同事而已,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,出国前的话小念只归自己所有,除了一个人——   “是柯洛吗?”   舒念狠狠被呛了一下,咳了几声,“是在柯洛生日的时候和他来过一次,因为觉得很好吃,也想让你吃。”   柯洛的股份早已归还给他,现在他在柯氏也做得有模有样了。   谢炎没有继续纠结下去,他可不想提那个小屁孩来破坏两人独处的氛围。   吃完之后,舒念说要带谢炎去一个地方,谢炎不知道今晚小念的葫芦里到底买什么药,总搞得神神秘秘的,却没想到舒念驱车来到了火车站。那是两人十年前准备私奔的地方。   “少爷,还记得这里吗?”   “当然了......”   夏季的夜晚,没有了白天的暑气,车站前的广场上,人不是很多,微风夹着清凉吹来,让人心旷神怡。   两人在广场上散步,舒念侧过头,看了一眼谢炎,“少爷,你有白头发了。”   “是吗?我两周前才染过的。在哪里?你帮我揪下去。”   “在鬓角这儿,你侧过头一点,对,就像这样。”   谢炎觉得头皮微微疼了一下,白发被拽了下来。   “我才三十五岁啊,就算是有白头发,但脸还是不显老的吧?平时还算注意保养,事业型的男人没办法。要不然我去染一个奶奶灰好了,最近不是很流行吗。小念......?”   谢炎突然说不出话来,因为舒念轻轻的吻上了他。   “小念你做什么,这里是车站啊。”难得被这么主动的亲吻,谢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。   轻吻过后,舒念面对谢炎站好,单膝跪了下来。   谢炎僵僵地站在那里,突然间像个小孩子一样变得手足无措。   ......“小念....”   “少爷!”舒念举起手中的小盒子,蓝色的天鹅绒盒子里,安静地嵌着一枚银色的戒指,那是和谢炎曾经送给他的一样的款式。十年前的款式早就没有卖了,舒念找了好多地方,才重新定制的。   舒念鼓足了生平所有的勇气,不知是刚刚麻辣小龙虾吃多了还是怎样,耳朵烧的通红,原来辣也是可以醉人的。   看着舒念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少爷,谢炎也开始着急,拜托小念,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啊!   “少爷!......”   舒念因为太紧张,忘词儿了。他指了指戒指,看着谢炎,使出洪荒之力,终于说出一句,“少爷你辛苦了!”   谢炎眨了一下眼,上面蒙上了一层水汽,眼角微微有些发红。   “小念......我不辛苦的......”   “你们太墨迹了!”  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下了一跳,不远处的长椅后,突然站起来一群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,围了过来,那都是舒念的学生。   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   舒念刚要站起来,却急忙被一个女生喊到,“舒老师你快跪好!”   “还有大叔你,不要向这边看,你们就保持刚刚的姿势,都不要动!”   舒念和谢炎如此步调一致,任凭这些孩子摆弄,他们生涩地一站一跪,紧张地看着彼此。   “准备好了吗?”女生喊到,“我们一起说,一、二、三!”   “大叔和舒老师结婚......”   “舒念嫁给谢炎......”   “谢炎你愿意......”   因为没准备,学生们完全喊乱了。   “这样不行,我们重新说......”  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期间,舒念和谢炎一动不敢动,只是凝视着彼此,两人眼中都有太多的东西想要诉说,却什么也说不出。   “这回行了!”另一个女生说道,“准备好!一二!”   “谢炎!和舒念在一起吧!”   “谢炎!和舒念在一起吧!”   “谢炎!和舒念在一起吧!”   两人竟然都没忍住眼泪,谢炎伸手接过戒指,扶舒念站起来。   “我给你带上。”舒念拿起戒指,小心翼翼的套在谢炎修长的手指上,不大不小正合适。   “你们快抱一下!”   遵照学生们的命令,两人轻轻的拥抱在一起。   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拥抱过后,舒念问道。   “舒老师的心思怎么能瞒得过我们呢?我们可是连晚饭都没吃,一路跟过来的,你可要请我们吃大餐,还有报销打车费。”   “‘师傅,跟上前面那辆车’,”一个学生重现刚刚打车的场景,“好像在演大片一样。”   “舒老师的对象竟然是大叔你这么厉害的人,真是想不到啊!”   “舒老师这么优秀,大叔你可要好好珍惜啊!”   “婚礼一定要邀请我们!”   “对对,喝喜酒~!”   .........   听着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声音,谢炎不住的点头......他们所有的要求,他都答应。   随后,两人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去吃了大餐,直到很晚才把所有人都送回家。简直就是两个大龄奶爸。   一星期之后的周六,美国全州通过同|性|恋婚姻合法化。   虽然离他们还很遥远,但总归是一件幸事。   谢炎最近在考虑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,两人的婚礼要在哪里举办——他也问过舒念的意见,他们都不想太过张扬,舒念这边只有几个关系要好的同事和那些学生,谢炎也不想邀请太多的人。虽然在车站那晚后,两人算是公开出|柜了,但婚礼嘛,有氛围就好,低调些也无所谓。   舒念的意见和他完全一致,两人一商量,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城边的小教堂,那里是两人相遇的地方。兜兜转转一大圈,又回到了起点,在那里举办婚礼,真是再合适不过了。  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,两人怀着虔诚的心来到教堂。   穿过福利院嬉笑打闹的孩子们,还有四周老旧的建筑和草坪绿树,让他们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   要举办婚礼的话,先要租用场地,两人来到教会的办公室,想不到神父竟然是当初负责福利院的人,舒念虽然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话,但总归有印象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当年慈祥而严厉的神父也变得白发苍苍。   “老师,我是舒念,您还记得我吗?”   老头儿扶了扶老花镜,仔细的回忆,“舒念......好像有点印象,不过记不太清了。”   “你们有什么事吗?先坐吧。我给你们倒杯水。”   老头给每人递了一杯水,自己也坐到一边的小沙发上。   谢炎说道,“神父,我们想举办婚礼,要借用这里的场地。”   “哦呵呵,”老头儿听了眉开眼笑,“那好,那好,你们两个一起结婚吧?只要不是礼拜日,都可以。我们这个小教堂也很久没有热闹了。欢迎,欢迎。”   舒念和谢炎对视了一眼,没想到这么顺利。   老头拿出一个掉了页的皮本子,“你们俩先登个记吧,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?”   “我叫谢炎,他叫舒念。”   “一个一个来,谢炎......新娘叫什么?”   谢炎一愣,“他叫舒念。”   “我知道他叫舒念,这孩子我有印象,我是说你新娘的名字。”   “没有新娘,是我们要结婚。”   老头楞了一下,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,他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本子,“你们再说一遍!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!”   舒念赶忙说,“老师是这样的,我们......算了,”他对谢炎道,“我们还是回去吧。”   谢炎也知道碰了钉子,但还是想和小念在这里举办婚礼,他试图说服眼前的这个老顽固,“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,只想办一个仪式而已,用不了很长时间,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。如果您能同意的话,我愿意把教堂和福利院翻修一遍,”谢炎注意着措辞,“我还可以扩建教会的规模,这也许会给您带来更多的工作量。”增加你的管理范围。   老头不为所动,颤颤巍巍地拿起桌上的圣经,翻了几页后递给谢炎,“利未记,18章22节,上面明确写道:不可与男人苟|合,像女人一样,这本是可憎的。”   两人看了一眼,还真是这么写的......   老神父站起身,“你们过来,我要带你们去忏悔室,你们还年轻,只要诚心悔改,现在还不算太晚。”   “等等神父,”谢炎忙说道,“我们没有做错什么,只是想借用场地,而且上周美国也已经,”   “美国?你竟然和我说美国?那种大逆不道的事他们也做得出来!我不管别的地方怎么样,这里是教会,你们现在忏悔还不晚。”神父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,“孩子们,回头是岸那!还有你,舒......什么?”   “舒念。”   “不管你叫什么,从我这里出去的孩子,竟然也走上这条路,都是我管教不严的责任!是我没有教好你啊。”   “老师,对不起,刚刚我们是和你开玩笑的,我们其实只是想回忆一下,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。”   谢炎立刻会意,“是啊,老师。我们其实不是那种关系的,你别生气。”   “真的吗?你们在开玩笑?”   两人齐刷刷的点头。   “这种玩笑也是随便乱开的吗?!真是吓死我,感谢主!”老神父又不放心的确认,“你们真的不是?”   “真的不是!”异口同声,斩钉截铁。   长舒一口气,老头放下心来,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“你刚刚说要装修福利院?”   “啊?...是。”谢炎生硬点头。   “这是好事啊。”   谢炎从账户里拨了款,当着神父的面打电话,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任劳任怨的范经理,然后和舒念驾车离开。   车里很安静,没有广播也没有任何音乐,两人谁都不说话,但一种微妙的气氛却萦绕其中,开了一段路之后,谢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舒念也跟着笑,掺杂着一些无可奈何。   “哈哈...少爷!哈哈......”   “你笑什么!好好开车!”谢炎虽然这样说,但却比舒念笑的还厉害,“就当是给你娘家聘礼了。老顽固。”   笑过之后,谢炎说道,“看来教堂是办不成了。”   “少爷,我们还是不要办了,那晚在车站就是我们的仪式了,还有学生们的见证,已经很好了。真的很知足了。”   “不行!我一定要办,不仅要办,这一次我还要‘劳民伤财’的办!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那种,我要把‘唐时代②’包下来,该请的一个都不能少,所有人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!”   “少爷......”   “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。”   “可是......”   “小念!”   “可是少爷,你想要在酒店举办我也觉得很好,但也没有必要把整个唐时代包下来啊,毕竟我们真正想请的人并不多,而且会场还要提前布置,如果有人想要吃饭什么的却用不了,也会给别人添麻烦。”   “你说的也有道理,”谢炎想了一下,“那我们就把最好的宴会厅包下来,你现在就掉头,我们一起到现场看看。别晚了被其他人定下来。”   “好的少爷。”   “其实我们有很多人可以请,我的父母一定会来参加,还有你的那群学生,还有林阿姨,她一定会愿意来的。还有谢家开明的七大姑八大姨......嗯,还有很多老同事,千万不能把范经理忘了,你这边的话...还有......我看柯家小少爷就不要来了。”   “我们还是请一下吧,以前的事就过去了,我们真的什么都...”   “好好,我知道。那就请一下,他愿意来就来。还有主持人,一定要非常有名气的那种,我们去请电视台的主持吧。”   “会不会太张扬啊少爷......”   “你再和我拧着来?”   舒念只好乖乖闭嘴,安心开车。   两人到达酒店,所选的宴会厅虽然不是最宽敞的,但却是最豪华的。   谢炎满意的看着宴会厅,“当天这三块大屏幕都要用上,可以放我们的照片。你私藏的那些照片也可以用。顶棚的屏幕也要打开,可以放点背景,但不要花花草草的那种,像是海洋或者天空就很好。”   “婚礼都要鲜花装扮吧,可我们不太适合用鲜花......”谢炎灵光一闪,“我们可以用蔷薇来装饰,一定要深红色的,配上T台两边的圆柱,加一些英伦风格的元素进去。”   “一般结婚都是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走上台,我们就一起走上台怎么样?”   谢老爷领着谢炎上台,那画面太美,舒念不敢想象。   “还有,对,还有结婚照...现在很多照相馆都可以做的...要准备的太多了,忙不过来了,十天婚假根本不够用。”   正说话间,谢炎的手机响了,是夏均。   “喂,夏均?”   “恭喜谢大少爷!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?”   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谢炎还没有邀请任何人。   “谢大少爷车站被求婚的事,已经是满城风雨了,我想不知道都难。话说回来,你们还没选主持人吧?”   “我们打算找电视台,”   “我来当你们的主持人,就这么说定了!这个位置一定要留给我,千万不要找别人!一定一定!”夏均说完便撂了电话,不给谢炎拒绝的机会。   谢炎看了一眼电话,“她能主持好吗?大小姐就是任性。”   舒念笑笑没有说话,比起眼前的这位大少爷,夏小姐还真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。   婚礼和预想的一样,十分隆重,除了主持人之外,谢炎都专门找了婚庆公司来办。   天还没亮,两人便在各自的家里穿戴打理整齐,头发在之前都仔细的染成黑色。西服是两人一起选的,口袋巾是同款的深红色。   谢炎带着车队从谢家出发,从公寓把舒念接到布置好的三居室。两人向谢老爷和夫人敬了茶,还收了大大的红包。   “谢谢老爷,谢谢夫人。”   舒念并没有想到,二老会这么开明,其实他们能来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。   “小念,你叫我们什么?”谢夫人佯装生气。   舒念看着眼前的两人,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。   “妈,......爸......”   “好孩子,好孩子,”谢夫人也哭了,他拉着舒念的手,“我就把小炎托付给你了,你们都好好的,你多照顾他......担待他,你们都好好的......这么多年了,以前的那些都过去了,幸福就好。无论别人怎么样,你们都放宽心,妈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。”   谢烽擦了一下眼角,递过去一张纸巾,“你看好好的怎么又......”   敬茶后,车队开到布置好的宴会厅,夏均这个业余主持人也做得像模像样——   “请二位面对彼此站好。”   “谢炎,无论舒念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,是健康或不适,你都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,扶持他、照顾他吗?”   “我愿意。”谢炎回答。   “舒念,无论谢炎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,是健康或不适,你都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,扶持他、照顾他吗?”   “我愿意。”舒念回答。   “好。现在我宣布,婚礼正式礼成!祝福你们。互相拥抱一下吧~”   夏均一边和众人一起鼓掌,一边不停地擦眼睛,真的很羡慕他们,经历过漫长而艰辛的跋涉,终于修成今天的结果,这样的庆典,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。   但没关系,毕竟她选择了和他们不同的活法,看着他们这样,自己也像是受到了鼓舞。   原来因果相承,一饮一啄,皆由前定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   ①:见《不可抗力》小说原文。   ②:唐时代是电影中出现过的酒店名称。   ☆、年会风波(番外/大结局)   婚礼过后,两人就搬进了新家。   之前为了布置新房也搬进了一些必需品——比如床|上用品之类,但两人的工作资料直到上周才完全拿过来。   舒念起的早,做好早饭之后便开始收拾各自的书房,他自己没有太多的东西,除了教材、练习册之外,还有一些英文书籍,再有就是中英文各一套的《追忆似水年华》,在不备课也不做|爱的时候,他已经把英文版的七卷全部读完。   虽然这辈子都无法读懂法文版,但毕竟读完了两种文字的那么厚的书,多少也会有点提高吧,舒念想。   三下五除二整理完自己的几箱东西,舒念便开始收拾谢炎的那些堆成小山的资料箱。   钻石王老五毕竟不好当,光看这些繁琐的合同和报表就够让人头疼,谢炎竟然把备份全都带回家里。舒念偶尔翻看几本,大部分都会有在空白处标注的分析笔记。工作热情可见一斑。   把那些厚重的资料按照年份和分类依次放好,他放的东西,不用担心谢炎会找不到。除了舒念之外,谢炎也从不让任何人碰他的物品。   有条不紊的整理完资料,舒念又打开其他的纸箱,里面是一些光盘和旧书。   一个病例引起了他的注意,这并不是自己出国前,苏医生记录抑郁症的那一份,舒念好奇的拿起本子,翻开里面的内容,医生的字总是那么乱,舒念盯着看了好一会儿,才明白上面的内容——上面记录了谢炎在自己出国最后一年,差点过劳死的事实。   把病历收好,舒念轻声走进卧室,谢炎还在睡,由于公司的新项目出了点问题,他把所剩不多的婚假延了期,和同事们连续加了三天班才算搞定,回到家后眼睛熬得通红,却一点也不困,又不肯吃安眠药。舒念哄了半天才算睡着,安安稳稳的一直到现在。   舒念轻轻掀开被子,自己也躺了进去。谢炎本就睡得不实,又没有晚起的习惯,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,看到眼前的人笑了一下,“小念。”   “早安。”   “早~”   “吵到你了?”   谢炎摇摇头,笑嘻嘻道,“没有,亲一个~”说着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。   舒念向里面挪了挪,和谢炎隔着睡衣躺到了一起。谢炎的轮廓、气息、甚至触感,他再熟悉不过。他搂过谢炎,把头埋在他脖子的地方。那里的皮肤要比其他地方热,脉搏鼓鼓跳动,那是谢炎旺盛的生命。   谢炎狡黠一笑,“你这样撒娇,我要|硬|了。”   “......少爷......”   谢炎听出了舒念语气中的不安,急忙问道,“怎么啦,小念?”   “少爷,你要答应我,以后如果可以的话,尽量不熬夜了,加班也不要太晚。”   “怎么突然这么说?你怎么啦?”   “你一定要答应我。”   “?”   “刚刚收拾书房的时候,看到你的病例。”   谢炎一时间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,“哦,你说那次,很久以前了。那时候你不在,以后只要你一直陪着我,就不会发生了。放心吧。”   “对不起,少爷......对不起。”   “没~事,把那病历扔了吧,出院后也没来得及收拾,随手就搁那儿了,没想到还能被你翻出来,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,我保证。”   “嗯。”舒念在他怀里点点头,“那我给你把咖啡煮上,今天还要参加年会。”   “现在几点了?”   “八点半,还有一个半小时才集合。”   “还有时间。”谢炎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褪去舒念已经穿好的衣服。   “少爷你不会想现在吧?”   “时间还赶趟,”他把舒念的手放到自己身体的中央,“你刚刚挑逗我的,既然都说了对不起,怎么也要有点补偿吧。”   “那根本就是每天早上都会......的吧。”   谢炎一副我就是不讲理你能把我怎样的态度,在清晨美好的时光里将舒念吃干抹净。   一玩的开心,就忘了时间。两人出门的时候,已经快来不及了。   舒念开车送谢炎。车到公司的时候,谢氏大楼门前停的几辆大巴车几乎已经坐满了人。这次年会的主题是温泉度假,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。   舒念把车停到马路对面,从后备箱中取出谢炎的行李,只有一个背包。   “走吧少爷,回来时我再接你。”   谢炎提着背包,“你和我一起去吧。”   舒念说道,“我就不去了少爷,公司的年会人那么多,还有员工带着家属,我去不合适。”   “他们可以带家属,我也可以。”   “少爷,”舒念无奈,“我真的不去了,你好好玩,几天的时间而已。以前开年会你不也是自己去的吗?这次也没有什么不同。”   “你不听我的话吗?”   “......不是这样,是真的不方便。”   “好吧,反正只有几天。”   以前舒念不在他身边的时候,谢炎也都那么过来了,但每年到了年会时,按照谢氏的惯例,都会带着员工度假旅游。看着带亲属的员工成双入对的,谢炎心中总是空落落的,但也并不是难以忍受。   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年,谢炎不知怎么,就是不想和舒念分开。   舒念看谢炎松了口,放下心来,“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...对了!咖啡,已经装到保温杯里了,走得太急忘了。”   谢炎看了一下时间,还有五分钟发车,“那你去楼下的咖啡店给我买一份,我等你。”   “好。”   两人穿过马路,谢炎把背包放好,站在大巴下等他。不一会儿舒念小跑着回来,把一份清咖啡递到谢炎手中。   “快上车吧少爷,别让人等了。”   谢炎站在原地不动,拽上舒念的衣袖,“你和我一起去。”   “少爷,我们不是说好了嘛。”   “我知道有人带了家属,但就这一次,我想让你和我一起。我自己的公司自己都做不了主吗。”   “那...好吧,我们尽量不要张扬就好。”   大巴上传来范经理的声音,“谢总,你们俩快一点啊,我们要发车了。”   “啊,来了。”谢炎说完和舒念一起上了大巴,前面已经坐满了,只有副驾驶上给谢炎留了一个座位。   第一排的两个员工识相地站起身,却被谢炎拦住,“你们别动了,我到后面去。”说着和舒念向最后一排走去。   财务主管是个年轻妈妈,带着还没上小学的儿子,坐在车厢中央的位置。  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,小孩好奇的看着两个叔叔,突然问道,“妈妈,两个叔叔是一家人吗?像爸爸妈妈那样。”   话音刚落,车厢内安静极了,女主管的脸上充满尴尬,她对孩子小声说道,“宝贝别瞎说。”并对谢总抱歉地笑笑。   谢炎也是一愣,舒念说的对,也许他真的不该和自己一起来,他们的这种关系,即使公开了,对孩子来讲还是会造成影响。   舒念看着小男孩,说道,“不是的哦,宝贝。我和谢叔叔是是兄弟,我是他的哥哥。我的公司不开年会,谢叔叔才会带着自己哥哥来的。”   “可是谢叔叔和叔叔你一点都不像,邻居家的小妹妹和他哥哥都很像。”   “并不是所有的兄弟都很像的,”舒念灵机一动,“你喜不喜欢看动画片啊?”   “嗯。”男孩点点头。   “像是哪吒、西游记呢?”   “每年都会看。”   “对吧,你看,那里面龙王生了那么多儿子,却每一个都不一样,有很多兄弟都一点不像的。”   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。   终于走过了男孩的位置,舒念和谢炎在最后一排落了座。   范经理站起身,拿着名单最后核对一遍人数,点到最后,看到谢总的表情,知道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。   此时车上也异常安静,员工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谢炎和舒念都能感觉的到他们和周围的人之间有一道屏障。   范经理扶了扶眼睛,说道,“谢总,你带人的话别忘了回头把费用补给财务,亲属半价。其他人也有多带人还没交费的吧。”   财务赵经理明显一愣,但毕竟这么多年的搭档,立刻会意了范经理的意图,也说道,“还有好几个临时增加人,却没补给我费用的,你们可别忘了。”   谢氏的钱就是谢炎的,他再带多少人,无论走不走公司的帐,都是他买单。范经理当着员工的面让领导拿钱,若是放在别的场合,可就闹了大笑话。但他这样和财务说完后,原来在车厢内看不到的屏障,仿佛慢慢化开了。   谢总又怎么样,还不是和其他员工一样,按照规章制度办事,可不能因为你带的男家属,就想让公司给你开绿灯,必须一视同仁。   有实习生抱怨新买了手机,口袋没钱,还有说处对象太费钱了等等......车厢内又有了一言一语的说话声。   车开了,员工忙着睡觉、吃水果、哄孩子、和女友聊天,没人再去注意坐在最后面的谢总和十年前的舒经理。   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,上了高速之后,城市的高楼变成广袤的农田,还有路两边一闪而过的树木。   谢炎对舒念低声说道,“记得《追忆似水年华》里有一句话,大概意思是‘如果自己所爱的人处在愉悦的场所,而自己却不在那里,就会焦虑不安’,我刚刚差不多就是这样。”   “少爷你竟然能记住里面的话?你只在十年前看过一回吧,还睡着了。”   “我天生记忆力好嘛。”   ... ...   车就这样开着,谢炎和舒念坐在一起,好像永远都不会抵达终点。不知什么时候,两人的手已经握到了一起,在这场旅程中,他们还会遇到很多人和很多事,他们无需再隐藏自己,也无需一一辩解,只要坦然面对就好。   他们望向彼此,在心中许下携手并进的诺言。   (2017年2月14日) 作者有话要说:  谢谢蓝淋大大、谢谢《不可抗力》、谢谢看到这里的你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